我很少做梦,今天凌晨却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骑着烈马在菲茨塔拉德庄园里奔跑,此时夕阳西下,晚霞如血。金色的长发在晚风中飘动,像一匹金黄的绸缎,柔和、华丽、高贵。她在狂奔,她在叫喊:“阿什利?威尔克斯——!瑞德?巴特勒——!你们在哪儿?”,“你们快回来啊——!”声音拉得很长很长,那样的凄厉,那样的无望!
阿什利不可能来的,他懦弱,保守,他用旧世界的游戏规则生活,不喜欢她癫狂的性格。她却把他想象得如此完美,像给阿什利披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她竟被这件华丽的外衣迷住了十几年。
瑞德也不可能来了,他对她已经伤心透了,他说再永恒的爱也会有磨光的时候。他了解斯嘉丽,他爱斯嘉丽,但他从来不说,用行动来证明。这是多好的男人!但她没有真正地认识他,她用愚蠢的固执磨光了他的爱,随便地丢失了他,当糊涂地发现今生的至爱时,爱离她而去了。
“阿什利,瑞德,快回来啊——!”一阵撕心裂肝的呼喊,由远及近,冲我而来,我害怕了,我有些战栗,我从梦中惊醒。
我从枕边把《飘》双手捧起,我悲叹米切尔的一句话,“她从未真正理解过她所爱的那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她把两个都失去了”。生活中有些人确是这样的,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异常执着,而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却不屑一顾。一面拼命让自己幸 福,一面又不断地把幸福推离。
我惊叹英格兰语言的表达力太强了,它像一匹四处狂奔的野马,只有高明的骑手才能真正驾驭它,它被酷爱骑马的米切尔驯服了,驯服得随心所欲。米切尔的出现,使同样用英语写作的本土女性作家黯然失色。
我佩服米切尔的天才,南北战争那种恢弘的场面,即使男性作家也望而怯步,但给米切尔控制住了,她巧妙地组织斯嘉丽、阿什利、瑞德?巴特勒、梅莱尼……一一登场表演。昔日农奴主数不尽的豪华舞会和浪漫的野餐随风而逝,飘得远远的,如何来生存是作品的主题。《飘》不愧为“迄今为止最伟大的美国小说”。
我感叹疯狂的追风,震耳的掌声,和无约束的期望毁灭了米切尔的勇气,她被彻底压倒了。掌声不是写作的目的,她期望的是宣泄后的平静。她后悔了,她说:“我不知道一个作家的生活会是这个样子,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话,我绝不会企图当一名作家。”米切尔怯场了,她再也没有勇气来驾驭自己热爱的英格兰语言,她曾作过尝试,但终究无法写出第二部小说。疯狂的喝彩并不是一个好东西,作为作家来说,需要的是宁静。
我抚摩着这部经典的爱情小说,感觉到米切尔的血液在流动,她的血液一部分来于父亲勇敢的爱尔兰人的血统,一部分来自母亲高贵的法兰西纯正血统,以至于她的作品有如此的恢弘和沉醉的魅力。
在我的印象里,玛格丽特?米切尔始终在菲茨塔拉德庄园里奔跑,和胯下的烈马浑为一体。金色的长发在晚风里冉冉飘起,此时夕阳西下,晚霞如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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