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明早就发芽了。

姐姐总是这么说，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见这句话了，

我们还是蜷缩在泥土里，

动也不动。

姐姐很美，

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骷髅，

有满脸干涸的血迹，

额头上还有一缕发，

紧紧地，黏在脸上。

谁还见过比她更美的人儿？

我爱姐姐，

我好怕她比我先钻出地面。

可是那天早晨，

姐姐说，

她要走了，

要发芽了。

我抓住她的胳膊，

骨节和骨节碰撞摩擦，

发出好听的声音，

伴着这“咔吧”的声音，

姐姐碎了，

那只美丽的头颅砸在一堆腿骨上

声音更悦耳。

姐姐在红树林里发芽了，

一株纤弱的红苗，

蓄足力量吐出一只提线木偶，

那个傀儡的额前，

有一缕晶莹的发。

我听见城东的某个地方，

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姐姐发芽了，

我还要等多久，

好像看一看那个，

比地下还要黑的世界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