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诗）

天上的星星说苦

地上的石头叫喊凄凉

不信土地能一再地忍让

千百座火炉

站成死亡的封疆

疯狂燃起冲天的火浪

烈焰烤炙着村舍

舔吃遍地的松、杉和榆、杨

团团飞灰扑向四野

日渐淹没山川的空旷

浓烟染黑了日子

日月遭受空前的熏呛

而闷气累及远近的房舍

迫使牲口跪进黑色长廊

且被咀咬的快乐

顿成冰团块大的恐慌

飞鸟惊恐

虫肆哭嚷

兑变的群山

揪心地听从河水的哀唱

四季的雨露没了

雾水没了

出门难见一缕瀑泻的阳光

夕日的山羊远逃

峰峦怅惘地站成一蹲蹲雕像

麻木的田野

痴呆的森林

丝毫也不省二月春雷的激荡

哦

昏厥的大地

憋闷的草木

全没了生殖的希望

抬头看不到太阳的起落

辩不清南北风向

呀——

十八座高大的烟囱

昼夜地咆啸喷吐

虎视着田庄

云烟蒙住满轮的日月

厚涂浓抹千家万户的院墙

狼来了

东郭也来了

一路高唱

纵情、得意、奔放

转瞬就扣住土地的梦想

锁定权力

锁定地皮

贪婪任意地弛骋挥刀

割尽多话的舌头

肆意疯狂地掠抢

关系分肥

界定所有脸面的黑黄

“别说、别说

到来的引资如行云送雨

我只管淌下浑水

至于生态

灭绝就灭绝吧

千元买一座山头

万元买一条大河

几个小费

便把村头村尾的园林任意切割

至于道道上

只别把真实说破”

啊

欺世的文章做成了

字字写在肥沃的土地上

朦胧的意愿

含蓄的埋单

桌桌闪烁财富的畅想和猖狂

大手笔的世态风云

让财帛荡起遍地的涌浪

点滴改变大自然的成色

迫使物价凶狠地猛涨

气候变了

景色变了

山地汽车鼓乐般的喧响

挤塌千年平静

挤破老人们一向的安祥

而田野和秃岭的兀自哀伤

提足间便带起遍地的尘土飞扬

噫

“坏了

钒污染触目惊心

党报都说了

已超乎人们的想象

告状吧

先地方

后中央

直到回归绿色的现状

制止毁烧

平复创伤”

一个是良心的秤杆

一个是道德的棍棒

一并在烧焦的土地上比拼力量

老弱妇儒

亡命的雇佣军

于田间、于地头

于弯弯的山道上

摆开杀戮的战场

断袖的

丢了胳膊

羞愧的

被凿穿了裤裆

且吞声还得见识威严的警棒

悉听虎狼肉食的歌唱

按住愤怒

按住创伤

偷把土地的懦弱扔向荒野

任由时光慢慢地埋葬

天伦啊

几多土地的浑厚

何日又再能唱响

安居的祥和

子孙的强壮

如今，三世一堂通村的走了

不再回想

不再愁虑坛罐的摆放

没有吃的

房屋一律放敞

院落里那许多亲切的唠叨也一并入土

疼痛遗留在心口上

记住豪强的牙印

保留有限的眼光

去边沿图腾

去他乡飞翔

拖起老爷的挑担

携住婆孙的背篓

揣着恍恐一路地排放

且腾出空间

腾出地方

任由业主们随意演唱

演财势的霸道

演毁灭的浩荡

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