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蜡黄的路灯浑浑噩噩,如同一个禁不住漫漫长夜煎熬的打着瞌睡的守夜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乜着眼神,朦胧着整条的巷弄。白天的喧嚣留给黑夜的是一地肮脏的垃圾和几滩污浊的浑水,偶尔由巷口贴着墙壁袭来的寒风卷起一张张残破的纸屑或塑料,贴着地面低空打个卷之后,很快就被漫天挥洒的毛雨拽回肮脏的地面。逃逸已无可能,结果只能是等待明日清晨,在清洁工人的笤帚驱赶之下,一路颠簸,最终得以焚烧升天或深埋入地,如此,生命亦可以以另一种形态继续游走于寰宇间。
小馆子肮脏的屋檐下,一团黝黑的东西在蠕动——那是一个盖着破毯子的流浪汉在睡觉,油黑的破毯子下,飘来有节奏的鼻鼾。虽然这只是一个三方通透唯一壁可依的临时的“家园”,随风的细雨不时还能袭至肮脏的毯子上。但从这恬然的鼾声还让我不由得放缓了急促的步履,并对他投以羡慕的眼神,此刻,对于流浪汉来说,这个临时的“家”应该是舒适的,至少,他可以给予倚靠者酣然入梦的机会,并经由这梦给予自己一宿哪怕是虚幻的幸福的享受。
走出巷口,深夜宽敞的马路上车流依稀,人流依稀,回望巷口,屋檐下的路灯已然昏睡。
空空的站台上广告灯箱的光照得人眼睛生疼,电台里主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沿着马路的方向遥望市中心密集高楼的影子下斑斓的霓虹,此刻,那里应该是夜宴笙歌的把,再次回望巷口,突然想起改编一句诗来:有的人睡了,有的人还醒着……
大巴上空荡荡的车厢,三两个乘客陪着大巴一路摇晃,如同摇篮车里的婴儿,一个个亦是半梦半醒之间。对于晚归者而言,大巴也算是另外一个家了,毕竟,这摇摇晃晃的车程也是床上睡梦的一个延伸,这短暂的梦境可以帮助驱走一天的疲倦。人呐,有梦可以入,就是幸福的,最可怕的是睡着了依然是醒着的。
回到寒室已是子夜时分,不曾洗漱便久坐电脑旁,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朦胧了显示器上的文字,十指在键盘上信马由缰地敲打,不停地“输入”与“清除”,任由音响里音符连续的召唤,始终不能换回迷失在黑夜里的灵魂,躯壳木然。间或抬头凝视窗外,此刻,世界睡了吗??
-全文完-
▷ 进入西山行者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