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春风化愁肠,恨海无涯有晴天。
——题记。
关于爱,人们总是说的太多。大多数人,当然也有自己,总习惯于从爱的角度去看待世间的万事万物以及人物。将博爱推到极致境界的是基督教中的上帝,因为,他老人家甚至说:要爱你的敌人。
因为有爱,人们可以宽恕不能宽恕的事情。因为有爱,人们有了可以聊以自愈的借口。因为有爱,人们可以轻易找到原谅自己、原谅他人的理由。爱是如此光明灿烂,爱是如此伟大正确,几乎要遮住世间万物的光芒。于是,相对于爱,它的对立面——恨,则显得是那么地阴暗龌龊,那么地不招人待见,那么地偏执狭隘。然而,那也是世间一种客观存在呀,要怎么解释它?今天在这里,我不自量力地想要为“恨”正名。虽然,可能会偏激,会偏执,会强词夺理,但,权当一种尝试,一种新的体验吧。
无爱则无恨,无恨亦无爱,这本是情感的两个对立面,有如艳阳朗月之于乌云黑夜一样,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存在。如果说爱是人性中恒久以来被弘扬的善,那么恨,则是人性中长期受到抑制且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恶。
长期陶醉于爱、习惯于爱的人,一旦有所憾恨,必然会觉得痛苦彷徨,内心不安,觉得是那么地不应该,并力图告诫自己努力开释。于是,有些人选择寄希望于宗教信仰,希望在神灵的指引下,化解怨恨,化恨为爱。努力强迫自己去试着爱自己不爱的事物,甚至去爱自己的敌人,爱自己的缺憾。有时,也确能收到一定效果。但是我们可曾想过,这样的爱,是否就是顺应了自然法则呢?为爱而爱,用爱麻痹自己,麻痹他人,满足于爱的虚幻和爱的臆想之中,在冥想中去感受生活的鸟语花香。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精神的毒药?那么,是否在所谓的爱里,有着自我满足、逃避现实的深层需求?爱,或许已演化成人间最大的宗教。
是的,人间有大爱,大爱无疆,给人以美的享受,心灵的愉悦。同样,恨伴随着爱,如影随形地与人们共同走到了今天。恨,虽然令人受尽苦楚和烦恼,但是,关于“恨”的佳句,也可以同样地动人心魄。君不见: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白居易《长恨歌》);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杜甫《将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先寄严郑公五首》);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张籍《节妇吟》;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欧阳修《玉楼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清*魏子安);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民国*吉鸿昌) 。更有南宋词人辛弃疾,对于“恨”的描述,令人几欲狂歌溅泪: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马上离愁三万里,望昭阳、宫殿孤鸿没,弦解语,恨难说。
在人们试着博爱的同时,恨,或许就已潜藏其间。恨,是掀翻虚情假爱迷人面纱的斗士,有着巨大的破坏力、生产力和创造力。西方传教士打着爱的招牌,欲图建立基督教的一统世界,结果,激起了佛教徒和伊斯兰教徒的恨,引起了巨大的文明冲突。美欧列强用普世价值、用导弹飞机去“爱”利比亚的人民,结果激起更大的恨与暴力。尼采是西方19世纪末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也可以说是一个超级愤青,“上帝死了”“重估一切价值”等惊世恨论就出自他口。他毕其一生实践着自己的理想,因为太过于爱人类,他反而深恨人类的懦弱与中庸,不得不常年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是一个追求真理、厌世恨世的疯狂天才。陈天华因深爱中华的物华天宝,而恨极了满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恨极了日本政府对中国留学生的歧视性法令,留下一纸《绝命书》,决然蹈海自杀,以警醒沉睡的国人。因为恨,所以要砸烂一个旧世界;因为爱,我们更需要创造一个新世界,
在个体生命的体验里,有爱就有恨,或多或少,有幸福就有烦恼,除非你都不要。君不见古往今来诸多缠绵情侣,以为此生必将彼此携手相伴永浴爱河,却不料狂风陡至,劳燕分飞,从此由爱生恨,爱恨纠缠,恨结于胸,沧桑了美丽的容颜,荒芜了莲叶田田。
在个体生命的旅途中,同样爱恨交织,伴人左右。比如说,小小的我,一定还有许多人,在深爱文字带来的美感与愉悦的同时,也会时常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出息,有点小才、小情调,就玩物丧志,沉溺与文字与情感的海洋之中而脱离现实世界,恣肆自己的*感,践踏别人的尊严,有时为小小的所得而窃喜,有时候令自己陷入孤独和迷茫。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既爱极了乘风归去的仙人风骨,又恨极了堕落下坠的肉胎凡身。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为什么我对人世恨的如此之深,因为我对这次生命爱的太真。
妄想无边之爱和博爱,以爱的名义去剥夺、去掩盖,是一种虚幻的完美和心魔。
同样,不敢正视或躲避心中的憾恨,又何尝能称为正确的生活态度?
正如本文开头的题记一样,——“爱如春风化愁肠,恨海无涯有晴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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