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来了,走在外面,不时看到田间或路旁东一棵西一棵的荠菜,心里就不住地感叹:又到挖荠菜的时节啦!
在老家,一到此时,满山满地里,到处都是孩子们奔跑着你争我夺挖荠菜的身影,他们大都左手提个小竹篮,右手拿把小铁铲,在田间地头到处寻找荠菜的影子,他们这样倒不是专意挖荠菜来做菜吃,有些只是顺便挖来喂猪的。
而我家每年倒是要用挖来的荠菜美美地吃上几餐。
在老家,有一种叫豆油的薄薄的透明的豆皮,就是煮豆浆时在煮豆浆的大锅上方横着支上几根小木棍,这样,当锅里的蒸气上升通过小木棍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在小木棍上形成一片月亮形的薄薄的豆皮,这种薄薄的豆皮好象只有家乡才有,别的地方没怎么见过,是用来包春卷的最好的材料。
母亲是用这种豆皮包春卷的高手。
每年春天当地里的荠菜长出来时,我们总能美美地吃上几次母亲用这种豆油包的荠菜春卷。
我们把荠菜从地里挖回来,在池塘里择洗干净,拿回家放在开水里稍微焯下,捞起来过完水放到砧板上切细,然后将切好的荠菜装进一个粗瓷大碗,再在碗里打上几个鸡蛋,放上油盐味精胡椒等调料,用筷子拌好,再放进锅里炒得半生不熟盛进另一个碗里,做好这些,母亲舀来一勺生面粉,用冷水拌得不稠也不淡,把浸泡好的豆油切成一块一块的长方形,在桌面上摊开,用小勺估摸着在豆油上舀上适量的荠菜炒鸡蛋,从一边包起,滚上两卷,再将豆油的两头一并包进去,再滚上两卷,收拢时在豆油的另一边刷上适量的生面粉浆一直滚到底,这样,一个春卷就包好了。
每次我们挖回的荠菜,母亲总能包上满满的一碗,还没开始煎,看着碗里那些金黄的长长的春卷,想着吃春卷时那香喷喷的味道,我和弟弟就馋得不行,在一边直流口水,母亲看着我们的馋样,笑我们是些没吃过东西的馋猫。
有年春节爱人去了我家,母亲如法炮制地包了一大碗春卷,爱人吃后赞不绝口,因为他们家没有这些东西。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当我问起他去我家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时,他脱口而出:春卷。
十几年过去了,很少回家的我也再难吃到母亲包的荠菜春卷,所以一到三月,看到田间地头东一棵西一棵的绿油油的荠菜,就想起小时候母亲给我们包春卷时情景,有心想学着母亲包一回荠菜春卷解馋,无奈此地没有这种名叫豆油的材料只好作罢。
鉴于对春卷的怀念,有天我叫上孩子让他和我一起去挖荠菜,孩子好奇地问我荠菜是什么,我说荠菜就是可以吃的一种野菜,他很高兴,与我去到地里,我一边教他认荠菜一边给他讲小时候我们挖荠菜以及怎么吃荠菜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荠菜的味道,不到半天工夫我们就挖了一袋荠菜满载而归。
读汪曾棋散文的时候记得书里他说过怎么吃荠菜的事,就照书上他说的方法把荠菜用开水焯了切细再把切成米粒大小的豆干与荠菜一起放上各种调料做了个凉拌小菜,虽然比不上母亲包的荠菜春卷,但也别有一番风味,聊慰思乡之情。
第二天是星期天,孩子想起头天吃过的荠菜说好吃妈妈我们再去挖,我说刚刚吃过,地里也不好挖了,过几天再挖吧,他说你说话可要算数,我说我说话当然要算数啊。
不知他长大以后,是不是会怀念我带着他在地里挖荠菜以及吃荠菜的情景,但是我知道今生荠菜是我永远的怀念,十几年过去了,母亲也越来越老了,除了不时地给她寄点生活费回去,就是隔三岔五地在电话里问候她一声,虽然再吃不到她包的荠菜春卷了,但她包的荠菜春卷将会是我一生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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