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 谈 《诗词的悲哀》
说起诗来,话又多了。唐朝已历千年,而其佳句乃是千古绝唱,后人很难超越。宋、元、明、清,虽然也出现苏轼、陆游、辛弃疾、袁枚许许多多大诗人,但都不过是那个时代的凤毛麟角,不及李、杜,更比不得那庞大的诗人群体。近代、现代也有诗家极力鼓吹振兴古体诗词,然而,应者甚少,且又拿不出一语惊人之作。久而无望,也就偃旗息鼓,不做声色了。
一个朝代生出的精品,达到了某种极限,是时代的产物。大环境变了,会产生别的文学形式,发展到一定程度,同样是其它或以后时代所替代不了的。这样说并非退步,就是时代不同,文学作品体裁、题材、表现手法、形式不尽相同。在科学发达、生活节奏同古时比,如同牛和火箭般的差异。一切都是高效、快捷的氛围中,你让文人雅士慢悠悠地饮酒,吟咏,让人们细细品味诗句,却是难喽!
诗是时代的声音。现代人,可以说没有时间、没有耐心去遣词造句,去推敲工稳、对仗、平仄,只有极少数尚有雅兴的才绞尽脑汁,字斟句酌去创作古体诗词。因为少,遇知音也就难;作品即使出版,也少有读者光顾。这也许是古体诗遭到冷遇的缘故,是古体诗的悲哀!
其实,古体诗遭冷落未免冤屈。古体虽古,但并非深奥、费解。就是唐诗,好多名篇也很俗白、朴实无华,思路及用词与今人几乎没什么距离。名气不大的王建写的《新嫁娘》:“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近乎打油诗、顺口溜。但细细品味,言简意赅,生动活现。王昌龄的《闺怨》:“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装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把个少妇不图荣华富贵,指望夫妻团圆的真切情思写得淋漓尽致。李白的《怨情》:“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大诗人写过多少气势恢弘的诗句,想不到对生活小场景能如此关注,并细致入微。可见好诗不在题大题小,而在于生活体味、情感真实。另一首《夜宿山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浪漫的联想让我们 感到哪里是与我们隔绝千年之古人,就是我们身边的亲朋好友在与你窃窃私语。杜荀鹤的《小松》;“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山蓬高。时人不识凌云木,直道凌云始道高。”李群玉的《放鱼》:“早觅为龙去,江湖莫漫游,须知香饵下,触口是铣钩。”把世态险恶,人情无常写得惟妙惟肖。细看,韵律、平仄也不十分苛求。大概,今人写这样的诗句也不算难,说难,难在缺少古人的真情和感受。
古体诗是一个文化种类,传承下去可以,但不会有什么发展创新。文言文所以被白话文取代,是因为它的应用性差,至于他的文字、词句的精湛、洗练,是白话文永远不及的。说来,复古之举,大家有之。韩愈、柳宗元均为文言之大师,然而,他们却曾为时代拼弃的骈体文奔走呼号。随名气大,仍无回天之力,骈体文还是掉进了故纸堆里。
古体诗同京剧一样,无疑是国粹,也只能偏于一隅,继承难,创新更难。悲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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