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子是王浩的朋友,也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邻居。他是王浩几个好友当中唯一学音乐和懂音乐的。本来,今晚王浩已经想好要到若子家去,听一段黑管或萨克斯什么的,顺便请教他一下关于音律、音韵等等音乐方面的诸多问题。这些天,由于对国画更进一步的迷恋使王浩知道了艺术应该是全方位的。文学、绘画和音乐在根本上是相铺相承互相贯通的,其最深层次的本质是一致的。基于这些原因,王浩觉得要想在哪一方面有所提高,就必须对这一方面的一些边缘艺术或者学科进行必要的了解,于是他便对诗词作了一些阅读。随着这种阅读的深入,诗词上许多涉及到音律、音韵等等音乐概念方面的问题,王浩没学过也不清楚,所以看起书来就有些不知所措,头脑里象蒙上了一层雾,懵懵懂懂的。他在接到敏的电话之前才给若子去了电话,让若子今晚在家等他。但是,现在由于敏刚才才告诉他,和于兰兰已经约好今晚来这儿,使他不得不取消去若子家的约定。于是王浩不得已又给若子挂了一个电话说:“若子,不好意思我今晚临时有个急事,你不必在家等我了,过一天再过去向你请教。”
敏挂断给王浩的电话,在家匆忙扒了一口饭,急忙晃悠着瘦弱的身体出了门。他一会儿,便风急火燎地象一阵烟儿消失在他家路街的路口上,湮没在黄昏逐渐隐退的雾昊里。晚霞在天边,象被裹着一层若即若离的细纱布那样模糊地晃动着,暮色也在远处徘徊、流连,好象是在催促街上流动的人们赶快回家。在寒风料峭的初春,家里的气氛才是最柔和与温暖的。
天很快暗了下来,敏还没有来。王浩坐在写字台前,透过窗玻璃静静地凝望着远处模糊且又缓缓降临的暮色,心中分不清是寥落还是荒凉?忽然之间,他看到遥远的浩然无垠的天穹里,尚有一抹残存于隐隐昼光之中夕阳的余辉,在不停地残喘着、延伸着那最后的美丽。一份欣慰,一份伤感,象两股天籁之音袭向王浩的灵魂深处。他想也许这世间的一切,就犹如这变幻莫测的天空一样,而那么许多美好的思想情怀,与许多感人心魄的情愫却象天穹中的那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也许一切都是徒劳愚蠢的,也许一切更是没有结果和意义的……王浩不敢再想,他迅速地逃离自己的屋子,奔向屋外的路街,消失在茫茫的人流之中。
傍晚,当于兰兰回到自己居住的麦康小区家里的时候,古丽还没有回来。她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下,昨天没剩下什么菜。今天于兰兰休息。早晨窝在床上睡了一个懒觉,中午回家对付了一顿,下午没事偶然到腾飞网吧上网时,遇见了敏。回忆回忆小学孩儿时的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聊得很愉快,时间流失得也快,所以把要买菜这事给忘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自己又有点慵困倦意,没有了买菜的心情。好在于兰兰对于吃这方面没什么过高的要求,她想,碗柜里的挂面完全可以应付自己和古丽的晚饭了。一个单身女人现在的生活比过去有家庭时简单多了。不过,这种简单有时反而会让这个女人心里面空落落的,就好象一个人由于长时间漂浮在水面上,停靠不到坚实的港岸,缺乏一种塌实的感觉。
其实半年以前,当于兰兰和丈夫程耀坤在某个早晨,同时走进,后来又同时走出某民事机构的大门,各自的衣袋里装着一本与结婚证书意义相反的小绿本时,于兰兰这个女人就已经意识到,在这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将要开始过一种单身女人的生活。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单身女人生活的真正涵义,要远比未婚姑娘,或是家庭和睦的女人的生活复杂和深奥。人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间总要囿于这个社会,而这个社会上的其他人普遍关心,或是议论地只是你这个人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经济状况,以及与某某某的裙带连系,社会(或者说是组成社会的人—他们)是很少把你当作一个简单、孤立的人去看待或是评论的。在这种环境里,人的个性、情感还有感觉都是微不足道与苍白的,没有人去详细了解事物的整个过程,他们只注重实际效应和事物的结果。这是于兰兰从旅游学校毕业到假日酒店工作几年之中,与社会接触和与许多人相处以后体会的结果。她常常疑问,是整个人类世界投机还是我们这个社会投机?于兰兰拿不准更难以回答。
现在,由于于兰兰和程耀坤婚姻关系的解体,现实事物的突变,而程耀坤的老爸又是假日酒店的老总,所以她的社会关系、家庭背景、与程总的裙带维系也就自动出现了天翻地覆地变化。关于程家和于兰兰的话题,曾经在前一段时间里简直成了假日酒店员工们议论的焦点。正因为这样,也使于兰兰为在有些场合受到的难堪而一度产生出调离假日酒店的念头。面对那些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背后或者是私底下的一些窃窃私语、评头论足和指指戳戳,她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卑视与厌恶。有一些在你身后突然发出的叹息和冷笑总显得怪模怪样,连那些平时相处地比较好的、熟悉的面孔上的表情或是传达过来问冷问热的关心都是走样的,那里总好象还是夹杂着些许尴尬与芥蒂。于兰兰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和结果,她甚至都有点懊恼与后悔。那时于兰兰想,出现这种局面只能说明自己还是单纯了一点,幼稚了一些,不够稳重和成熟,对这种事情的后果在思想上与心理上没有作足够地重视和准备。当然有些场景或是情形的出现也是任何人都有可能所始料不及的,所以从这些事情上折射出于兰兰在心理与生理上的应变能力匮乏的毛病就不足为奇了。面对那么多的尴尬与无奈,她根本无从解决,只有选择逃之夭夭或者说也只能选择躲避。好在程耀坤和他的那个老爸—假日酒店的程总的道德观念没有丧失,在某些方面给了于兰兰不少的帮助。(续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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