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对时光而言,是一种苦度;对心灵而言,是一种期待。对于一位离开故土的游子而言,对故园的守望,是与生命相伴的”一位文学大家曾这样说过。
那年的冬季,昼夜兼程的军列,把我们运到了北疆一个小站。北风呼啸,雪花飘飘,那一片土地竟如此的寂静和空旷。夜色从没有那样的黑暗,黑暗的让人有些惊恐。随后,我们列队上了一辆解放牌敞篷车,向着北部方向驶去了。
黎明,我们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军营。那里的土地多半是浅红色的,风情也于故土稍有差异。修整了大约两天,紧张的训练开始了。每每暮色降临,就格外的想念家乡。我们三五成群,默默地登上营房后面的大青山,各自朝着家的方向眺望。虽然相距太过遥远,山水相隔,然而,此刻总会成就一次心灵之旅,看望一别的故园的。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每每新兵入伍,他们也纷纷登上山巅,大概一如曾经的我们,也在大青山的山巅对故园进行默默的眺望。
后来,我来到一座陌城。无论寒来暑往,无论行色匆匆,总要寻找这座城市的至高点;在日复一日的时光里,总要寻找明媚的天气,因为只有在明媚的天气里,置身于城市的至高点,才能隐隐约约望见巍巍太行,巍巍太行脚下的故园。
600个年轮,筑就了故园的沧桑。3000口乡邻在这里相互依存,繁衍生息,传承着古老的格言。自西向东延展着2700亩赖以生存的良田,春节尚未过完,乡邻们就开始了一年的劳作,他们耕耘的不仅仅是土地,也在耕耘着心田。祈祷着新年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原始的劳作方式,滞后于时代的生产力,注定使他们要付出十分艰辛的。到了夏季,苍穹把那些土地染成了绿色,一条条,一块块,微风吹过,从这承载着收获的土地上,流淌着潺潺的希望,洋溢着阵阵的清香。到了秋季,苍穹又赋予了大地的丰厚,弯弯的谷穗,饱饱的黄豆,白白的棉花,红红的高粱。他们不仅收获了五谷杂粮,也收获了一季的希望。
向北,跨过一条三季干枯的河流,就是一架又一架的柿山,每每的深秋,柿树的叶子默默的飘零,剩下那一颗颗紫红色的柿子,固守在树干或树梢,秋风摇曳,还会轻轻落地,变为柿饼。在我的印象里,柿山是从来没人看护的,城里人来到这里,可以随意采摘,随意品尝,就是主人看到,也是一笑走人。
故园,一座座幽静的院落,包裹着陈年旧事。一棵棵沧桑的古槐,古桐,书写着年轮的苍老。一条条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在庄子里环绕,延伸,最终形成了一条条历经沧桑的古巷。有的巷子很窄,但可穿越沧桑的记忆;有的巷子很短,然而,又永远走不出它的悠远。
站在庭院的屋顶,放眼向西望去,绵长的山脉,叠嶂而起,在云雾里若隐若现。三月的桃花尽情绽放,那默然的山脉,那悠然的土地,在三月,也都染上了粉色。置身于故园,总能给人以宁静的情怀,任凭时光的溪流何以冲刷,生命的春季,会依旧的盎然;生命的秋日,会依旧的丰硕。
山的深处,黄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野菊们,每每的三月,无论干旱何以折磨,无论严寒何以封锁,它们总会如期萌醒,不辱染绿的使命。故园的野菊,它们要比一般的花草执着得多,到了深秋,满山遍野的花儿都凋谢了,它们顶着凄风苦雨,依然的绽放,为太行装点了一副壮美的画卷。故园,每一座山岚,每一条曲径,都洒落着我曾经的快乐,曾经的憧憬,还有曾经的青涩。无论时光何以久远,重回故土,寻觅散落的足迹,总会多几分怀恋,几缕欣然,几多生机。
在这明媚的三月,我又置身于这座城市的至高点,眺望西部的太行。山巅几朵白云,镶嵌在湛蓝的天空,宛如中秋盛开的棉絮,呈乳白色,那样的厚重,故园就错落在它们的下面。落日的余晖,在默默流泻到庄子的那一刻,我呆呆的望着由远到近,渐次亮起的灯火,袅袅的炊烟,心,就会朝着家的方向飞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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