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小镇盛夏的早晨空气清新凉爽宜人。小镇上热爱生活的人，大都喜欢盛夏的早晨早早起床，到府前街西侧的露天广活动活动筋骨，感受感受清新和凉爽。此时人们——特别是青年男女，都穿得少而露，于是他们就会呈现出一种接近原生态的青春美。

镇政府临时机构“扫黄打非”(注1)办公室干部吴其仁，就喜欢早晨在广场上转着圈儿跑步。他身材高大，四肢匀称，五官端正，皮肤白晰，且正处在三十冒头的好年华，故尔他运动起来格外显眼和引人注目：他身着背心，短裤，白运动鞋；他迈开双腿挥动双臂昂首前倾，沿跑道跑出一道闪烁着阳刚气息的靓丽风景，很迷人，很迷女人——特别是年轻女人。她们或明或暗地朝他行注目礼。

周六早晨，吴其仁的妻妹小乔和她老公小李也来广场晨练。他俩一进广场，小乔的眼光就像国家大剧院舞台上能自动跟踪演员的电子灯，紧紧跟踪了吴其仁大半圈，尔后她感慨地对她老公说：“你还记得城区罗马公园里那个雕像吧？——luo体，肌肉发达，浑身上下没一丝赘肉，倍倍儿的棒！？”

“那还用说！——那座雕塑是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太阳神阿伯罗！一一原作是著名雕塑家米盖朗基罗的不朽之作，饱和着在临界点上汹湧奔腾的三维空间的张力，体现了最最经典的黄金比例分割···”她老公小李满口行话滔滔不绝。当他发现他老婆小乔并不虚心聆听后，才住了口。他用探究地眼神看着她，不解地问：“你怎么啦?你怎么突然想起阿伯罗来啦?”

小乔是镇政府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性格外向波辣。她整天和农村育龄妇女打交道，说话啦呱既会和风细雨，也会狠话骚话。她的性格脾气，和她那幅细腰秀眉凤眼的古典美人的内敛模样，一点也不吻合。她处事机敏果断，有很强的工作能力，镇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名例全县各乡镇第一。这不，就在县乡(镇)上上下下的机关干部，面临机构改革，人员精简，惴惴不安之时，她却刚参加了县委党校局级后备干部培訓，正有一个好前程等着她。她老公小李是镇中学的美术教师，长着一张和央视节目主持人李咏一样的板板身材，一样潇洒的搓板脸——小镇上有人背地里称他”搓板脸”；还有和李咏一样整齐的一嘴大马牙，一样时髦地女人那样的掩耳长发；所不同的是他下额留小胡子，衣着也挺有个性：上着深绿包腚t恤衫，下穿磨砂泛蓝牛仔裤，足登尖头棕色牛皮鞋，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春不夏不倫不类不男不女的艺术家怪味儿。他有才华业务好，任教笫一年就为县一中送上五名美术特招生。对他的另类举止，学校和学生家长都给予理解和包容。这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夫妻。可互相间从不讨论他的美术，或者她的避孕节育。此时小乔首先啦起与美术相关的阿伯罗话题，还是第一次，难怪打开了她那美术老公的话匣子。

.“哎——”小乔并不回答“搓板脸”老公的疑问，她招呼“搓板脸”，“你看——你看我姐夫呉其人，多像阿伯罗！要是他脱了衣裳往高台上一站，再拿捏出一个有力度的造型，还不把大姑娘小媳妇的眼都给撑死啊！”说着小乔眯起秀眸，神情游移，仿佛在想像的空间里，欣赏一尊由她姐夫吴其仁化成的luo体雕塑，嘴里还喃喃自语，”迷人啊，真迷人！有人说美女迷人，依我看健美的男人更迷人——迷死人！　能　和这种男人互动才真叫浪漫销魂···”

“你···色狼——女色狼！”“搓板脸”气急攻心，忿不择词，把“色狼”的帽子狠狠地扣在老婆头上。

小乔朝“搓板脸”轻轻一挥手，挥出一个不屑一顾的弧，随即起步跑向跑道，岔到吴其仁和跟着吴其仁跑步的镇中学英语女教师——绰号“赛西施”——的中间，柔柔地叫了叫了一声：“姐夫。”

吴其仁放慢脚步，让“赛西施”越他而去，等妻妹来到近前。

小乔察觉吴其仁的目光，从她的丝织茄花短袖衫的肩头滑下，在她胸部一顿，又迅即移走，去俯视他自己脚上的鞋，并踢开脚旁一颗小瓦砾。她知道自己丰乳细腰翘臀，线条好性感，惹男人的眼珠子；也知道男人心中都“花”，姐夫也不例外。可她并不生气。不但不生气，她还觉得姐夫掩饰花心的瞬间，表情变化很有意思。她喜欢姐夫注意自己。她也清楚姐夫胆子小不会有非分之想。

“姐夫，”小乔靠近吴其仁，说，“听说机构改革方案出台了，人员精简百分之三十，临时部门全撤销，没编制的人员一个不留。”

吴其仁闻言一楞，不由停步。刚才还漾溢着活力的明朗的脸颊，立時变的苍白，眼神也黯淡下去。

“你也不用怕，大不了回学校当你的体育老师。”她有些心疼他，轻声安慰道。

吴其仁没吭声，直搓揉手。

“要是张书记不调走就好了，是她调你来镇里的，不会清退你。”她遗憾地对他说。

他仍没吭声。

张书记是镇党委前任书记。后调任县人事局局长.。　

“你跑跑书记家和镇长家吧？”小乔提醒他，“和我姐商量商量，该送就得送。”.

他还是没吭声。刚才还鲜活鲜活的大男人，不大会儿就萎蔫了。　

小乔感到不能再说对他不利的话了，转而宽慰他，对他说，镇机关有几名干部，论条件比他还要差。　

吴其仁扔下小乔，默默地拐下广场，走往镇卫生院。他老婆大乔是卫生院的妇科大夫，他们住在卫生院后院的宿舍楼上。他无精打采地回家了。今天晨练，他比往日整整少跑了十圈。

小乔望着姐夫的背影，心想，这么强健的体格，承受能力为什么这么弱？人的意志难道和体质不是成正比？难道男人和女人结构组成不一样？强壮的女人做截扎节育手术，就抗折腾就恢复得快···

小乔眼看着吴其仁走了，走出了她的视觉，　也就没了晨练的兴致。她拿眼去寻老公，看见老公正和穿粉红泡泡无袖衫的“赛西施”热烈交談。“赛西施”胳膊丰腴性感，对男人很有诱惑力。他老公不时甩甩头发，那动态像长毛抖动的狮子狗。她挺反感，也不招呼他，独自走出广场，走进镇中学宿舍院，回家了。

又是一个周六的早晨.

古典美人小乔和“搓板脸”夫妇，又出现在镇政府西侧的广场上.

广场上人不少，晨练的气氛很浓。然尔小乔没有看见姐夫吴其仁俊朗挺拔悦目的身影，心里就生出隐隐的失落感。失落里又伴生出对姐夫吴其仁的牵挂。下周一镇政府就宣布机构改革实施方案。吴其仁原是镇中学体育教师，两年前被借调到镇政府临时机构“扫黄打非”办公室工作，没带编制。他走后镇中学立马另聘了体育教师。也就是说，吴其仁既是无编人员，所工作的部门又是临时机构，这场机构改革对他很不利。小乔知道姐夫吴其仁的日子不好过，知道姐姐的情绪肯定也会受影响。

小乔在广场上逛悠了两圈后，决定到姐姐家去看看，把她昨天听到的一条相关消息告诉姐夫，她认为这个消息对姐夫很有利。小乔扭身拿眼去寻老公，看见不远处，老公正指手画脚地和“赛西施”还有镇卫生院刚招聘的一个男护士议论什么——议论什么呢？兴致那么浓？嗯，是议论“肚皮舞”吧？只见“赛西施”拿出一个姿势，接着抬头望天，高扬下巴，伸展双臂作蛇游动状，同时抖腰摆胯，把身形弄出异国风情来。她老公紧随“赛西施”转悠着看“赛西施”的舞动，指指点点的——点评“赛西施”的舞姿吧？她盯了他们约五分钟，唇上溢出一缕轻蔑的微笑，心想，跳吧，就是从早晨跳到天黑，水桶肚子也变不成小蛮腰！又想，男人个顶个的都是贱货，老婆看着别人的好，把自己的老婆丢在一边，跑到别人的老婆跟前献殷勤···

小乔独自往姐姐家去了，按响了二楼姐姐家的门铃。

姐姐大乔开门把她让进了客厅，待她坐定后，打开墙角的矮橱给她拿出一包开心果。小乔姐妹三个，大乔是大姐，老二在省城工作。小乔是三妹。大姐很疼爱小妹，再贵的零食，对妹妹也不吝惜。小乔取出一粒开心果，细细咀嚼品味,，脆香中有淡淡的甜，显然是新购进的。——她几天前曾从自家食品橱，翻出一袋春节遗忘的开心果，一尝，一股陈腐味儿呛得她直皱眉，一点都不开心；这新鲜的味道就是好。

“不年不节的，买它干吗?”小乔捏着果袋朝大姐晃悠晃悠，直视着大姐的眼睛，问。

“还不是给你姐夫吃！他这几天老是郁闷！妹呀，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嫁了这么一个长不大的男人！我有时自忖，我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还有一个丈夫儿子···唉，和你姐夫这种男人过日子真累！连儿子也不愿和他玩，嫌他闷，昨天一放学就去了爷爷家···”

小乔看出姐姐清秀的面颊少了光彩，眼角有了似隐似现的纤细的紋，发型紊乱，神情疲惫.。不用问，姐姐的日子也不好过　。　

“姐夫怎么啦？不舒服啊？”小乔问姐姐。

“怎么啦？还不是叫机构改革给折腾的！”姐姐瞅瞅墙上的表，说，“你看看都几点了他还没起床呢！今夜他连着做了三个怪梦，都预示着机构改革对他不利，他自己翻来复去睡不好，影响的我也没办法睡···”

“怪梦?什么怪梦?”小乔起了好奇心，“说说我听听。”

这时門铃响了，是“搓板脸”来了。　他显然看见老婆进了卫生院了，就追了来。　

“你来干吗?”小乔朝老公讥讽道，“你怎么不留在那儿陪着“赛西施”啊?去吧，和她跳肚皮舞去吧，把上衣脱了跳，鼓肚脐眼去吧——使劲往外鼓——和‘赛西施’比比谁鼓得高！”

“　搓板脸”窘红了脸，吭吃道，“你~~你~拿着咱家的门~~门钥匙。”　

姐姐赶忙给妹夫让坐，说：“别走啦，我和你姐夫没吃早饭，一会儿一块儿吃；自打昨晚我就浸泡了黄豆，待会儿我磨豆浆烤蛋糕。”

小乔对姐夫做的怪梦感兴趣，催姐姐说说她听听。

大乔觑了美术教师一眼，见美术教师摸起儿子丢在沙发靠背上的魔方玩魔方，略一犹豫，说，　“你姐夫梦见卧室地板釉面砖上长草.。”　

“长草怎么啦?长草怎么就对姐夫不利?”小乔不解地问。

“这不明摆着吗！”姐姐解释道，“釉面砖比水泥地都硬，草怎么能在上面生根?!这不明摆着告诉咱，咱没当官的亲亲没‘根子’吗？没‘根子’还不首当其冲地被扫地出门被精简？”　

“奥，是这样啊！那第二个梦呢?”

“第二个梦——第二个梦也不吉利，你姐夫梦见雨中行走，头上打着伞，身上穿着雨衣。”

“有意思！”小乔笑了，“俺姐夫做的这个梦真怪有意思！你和我姐夫对这个梦有什么解释?”　

“什么解释?——还能有什么解释呢！”姐姐垂了眼帘，满脸无奈，“下雨出门，有一件雨具就夠了，两件不多余一件吗？——这不就预示你姐夫，在镇机关是多余的人吗?”　

“那第三亇梦呢?”

“第三个···”姐姐瞅瞅“搓板脸”妹夫，说，“第三个梦呀，甭说啦，反正性质和前两个差不多，还是不吉利。”

“不愿意说，是吧？”小乔不高兴了，对姐姐说，“不愿意说拉倒，我问姐夫去。”起身去推卧室的门。

姐姐慌忙拦住妹妹，脱口说：“别进！他裸睡！”

“裸睡？裸睡怎么啦？”小乔傲气地冲姐姐说，“我医大毕业实习那一年，参与手术临床，连续截扎了八十八个比牤牛还壮的男人！难道我还怕他裸睡不成？”

“你个死丫头，越说越离谱！”

“你看你，不就是个梦吗？神秘兮兮的，真是的！”小乔回身坐到沙发上，不满地对姐姐说，“至于吗？对亲妹妹也保密···”

“你——逼我？逼我是吧？一一你姐夫梦见他和你背靠背在一个床上睡···”

“啊——？小乔满脸诧异，随即笑了，笑着说，“都是裸睡吧？行，我姐夫真行！像个男子汉！我还以为我姐夫胆小如鼠呢！想不到他竟敢做这么勇敢的梦！可是，可是，这和机构改革有什么关系呀？”

“怎么能没关系呢？”姐姐认真地说，“这说明···说明···”她看看“搓板脸”妹夫，吞吞吐吐地说，“说明想办那种事儿没门儿啊！”

“没门儿？床都上了还没门儿？你和姐夫也忒缺乏想像力，不会深度思考！”说罢，小乔又一次笑出声来，笑声清脆，脸蛋儿像朵绽开的睡莲花。

“　搓板脸”惊慌失措，紧张地盯着老婆，沁出一脑门的汗珠子，好像她真能办出什么离谱的事。

“你把我姐夫叫起来。”妹妹要求姐姐，“我来给他做做‘思想政治工作’。.”

恰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吴其仁出来了。

吴其仁眼圈发烏，嘴唇发紫，鼻翼潮红，腰背佝偻，面容憔悴。几天不见，仿佛变了另一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小乔心中叹息一声，心想，再好的男人也禁不住命运的揉搓和打击，要是真把他精简下来，叫他失业，他肯定承受不了。她有点后悔，觉得上周六早晨，在广场上不该对他把话说得那么狠；不过全怨他自己，看看他领跑“赛西施”那幅得意劲儿，也忒磨人的眼珠子···就该磨磨他那股自信气。

吴其仁坐在沙发边上，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沉默不语，眼里无神。

小乔坐得靠近他一些，关切地和蔼地——像哄节育妇女上手术台那样——说：“姐夫，你得放宽心，以我看这场机构改革，对你来説极可能是有惊无险，説不定还是一次机遇。”

小乔看见吴其仁眼睛一亮，知道他在认真听，就继续安慰他：“再说你看你做的这仨梦有多好啊，寓意又明确又吉祥。就説第一亇吧，卧室釉面砖上长草，不就像征你根子硬穿透力强，谁也撼不动你吗！这笫二个梦呢，”她加重语气说，“这笫二个梦寓意就更明确了一一像征双保险呀!万一来陣大风把伞刮跑了，你还有雨衣呢！也就是说，任它机构改革的风雨有多大，也奈何不了你···”

吴其仁的眼晴亮了，腰板也往上直。

姐姐兴奋地说：“对呀，我和你姐夫怎么没往这上面想呢？这笫三亇梦呢?你再圆圆笫三个。”

“笫三个就更好说了。现在不是都时兴裸睡吗？只要裸睡，哪怕是背靠着背睡哩，要想办那种事儿忒容易了，只须一转身一一就进!一一也就是说，多得那一块直接就填进缺的那一块里了！”

说罢，小乔嘎嘎笑起来.，放肆地笑。　

吴其仁在妻妹的笑声里惊慌失措，低了头佝偻了腰，眼晴盯向脚尖，两手直揉搓。　

大乔看了妹夫一眼，忍住笑，冲妹妹说：“不许胡说!”

“搓板脸”腾地站起身，压低嗓门冲着老婆吼道：“你一一女色狼!”

小乔收敛笑声，柳眉翘动，指了指沙发命令老公：“闭嘴！你给我坐下!”

“　搓板脸”活似机器人收到指令，乖乖地安静下来，坐下了。

“搓板脸”怕老婆由来已久。两人结婚那一年，他进省城参观书画展，神使鬼差地拐进展厅邻近的药店，在美女店员的诱劝下，出手就买了九百九十九元的“威而猛”，决心用来给老婆一次意外的惊喜和“性福”，进一步激活老婆的相关潜质潜能，让老婆的青春之树，绽放出“九百九十九朵铿锵玫瑰”。回家当夜，他服下“威而猛”后连续做了三次爱还不肯罢手。小乔生气了，打开卧室的大灯跳下床，从床头柜摸出一把手术刀，柳眉倒竖，咬着牙根恨恨地说：“我阄了你！看你还敢不敢淫！”吓得他捂着隐秘处窜进卫生间，把自己锁在里面，才免遭变成太监。自打那以他怕老婆成了老婆手中的机器人，由着老婆操纵。

小乔对姐姐说：“还有个消息对姐夫利多呢！——人事局张局长任县里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明天带几个成员到咱镇来搞试点。是她在咱镇当书记借调的我姐夫，她对我姐夫承过诺的，承诺让我姐夫任党政办公室主任。她就是不兑现承诺，她总不能对我姐夫不负责，让我姐夫下岗吧？”

小乔顿了顿，笑着对吴其仁说，“有张局长给你当‘根子’，我敢打保票，再硬的地板也能扎进去！你的三个梦都能圆！”

“　搓板脸”腾地跳起来，抹一把额上的汗，发狠说：“圆——圆吧！他圆梦咱离婚！”说罢夺门而出，把门甩得咣一声闷响。

小乔制止姐姐去追“搓板脸”，说：“别理他！小心眼!”

小乔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对姐姐说：“这个犟驴，没拿家里的钥匙!”

吴其仁起身说我去送，拿过钥匙咚咚咚跑下楼去。

姐姐对妹妹说你饿了吧？我去磨豆浆，接着进了厨房。

小乔一个人呆在客厅挺无聊，就凑近窗户往外瞭，进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一

在宿舍院大门里，吴其仁正巧和晨练回家的“赛西施”相遇一一她老公是卫生院副院长一一她也住在这里。吴其仁和“赛西施”驻足交谈。阳光下，“赛西施”吊带衫上的肩膀白嫩肥美，吴其仁很俊朗。

小乔忿忿地想：“这个吴其仁，给点阳光就灿烂！真该叫他下岗，一辈子做宅男(注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