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狗屎脏了妹妹的脚爱阿展

发表于-2011年03月11日 中午12:12评论-2条

近来我的果农人生特别枯燥。

我天天守了成筐成篮的柿子没完没了地削柿子皮做柿饼。连看电视时也削。于是我就感觉我像在荒原上转圈圈——四十五秒一圈。因为我四十五秒削完一只柿子。我问我自己:我何时削完柿子走出荒原?于是我就特后悔。后悔我栽了那么多的柿子树。今年转圈圈,明年还要转圈圈。试问天下果农,有谁像我一样,自己把自己框在圈圈里?

幸好城里女友阿雪知道了我的枯燥给了我安慰。她在电话上对我说甭愁,说周末她来看我,来帮我削柿子;她说她曾在和老公和女儿比赛削苹果中拔了头筹,二十秒削好一只红富士,赢得一周的家庭主导权,由她老公进厨房做饭,女儿打扫卫生,她则不需动手着吃饭;阿雪还叮嘱我给她留着大棚无花果。我放下电话我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我仿佛看见经阿雪的纤纤素手从柿子堆上轻轻一抚,柿子皮就自动脱落下来···由阿雪的素手,我又想到阿雪的秀足。“履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上次阿雪来看我正逢盛夏,她赤足穿了凉鞋,那脚丫素白如雪玲珑似玉琢,脚指甲染成玫瑰红,迷得我意识出窍漫游,不轻不重的摔了一跤,我也没觉到痛。我盼阿雪快来,我就不由得唱起歌来——“妹妹要是来看我~~哦,不要从那小路来,小路上狗屎多,我怕脏了妹妹的脚~~哦~~嗨!”

“老板!卯老板,你出来——来客啦!”我正在门厅里倚歪在折叠椅上,眯缝着眼唱着歌想阿雪,我就听见我雇佣的女工老朱在门外喊我。她在浙江打过两年工,见识多,会讨好雇主——我先后雇过不少人干活,只有她称我“老板”。

我出去一看我就一愣,难道是阿雪来啦?!我看见我的鱼池那儿有位女士在观鱼,衣裳鲜亮模样周正。我就猜测阿雪是用手机在车站打来的电话,突然出现好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可又一想不对,今天是星期四,不是周末。阿雪上班,怎么可能周四来呢?嗨,我想阿雪想糊涂啦!

我走近一看,是小孟。她是驻地煤矿医院化验室的的内退职员。

小孟打扮的可真漂亮,刚烫过的湿韵柔和的垂肩发,曲曲弯弯垂过白皙的腮际,给她的圆圆脸增添了几分妩媚和俏丽;大红色的短外套,恰到好处的遮住了正在发福的腰,匀称了她的身材~~尤其是那双穿着浅蓝暗格布鞋的脚,轻盈灵动,富有诗意,几乎能和阿雪的脚相媲美!激发了我的联想——我真该感谢俄国文豪高尔基!是他教会了我观察,使我在观察里感受了女性之美;我真感谢我的女友阿雪,是她告诉过我,中年女人最美丽;我也感谢小孟,是她的脚,使我感受了女人秀足的魅力,使我理解了陶渊明的亘古痴情;陶渊明在《闲情赋》里对他心仪的美人写道:我要是一束丝,我愿意织成一双鞋,穿在你的脚上,一天到晚陪着你周旋;可一想到晚上你要把我脱下来扔进床底,我的心里就充满失落和悲伤。看看,从古到今,有谁能比陶渊明爱的更痴?我也知道了我老伴为什么舍了我进城常驻儿子家不回来,因为我从没写诗赞美过她的脚。

“小孟啊你可是稀客你有半年没来了吧?”我招呼小孟。她以前常来买我的大棚热带水果。我和她很熟。

“小孟啊,你可是越来越年轻越漂亮啦!”我不失时机地恭维了小孟一句。我爱恭维美人。为此我不知挨了我老伴多少奚落。可我这个毛病我不想改。只有傻瓜才面对美人木木的无动于衷。我可不想当傻瓜。 

“十个月啦!”小孟甜甜的笑笑,“我在城里陪女儿我十个月没回来啦!”

小孟告诉我她女儿上高三,她在城里租房陪读。

小孟问我:“卯哥,你的大棚火龙果熟了吧?我买两个我去看我妈。”

“熟啦。你着等着吧我去给你摘。十块钱一个。”我前天才决定不带顾客进大棚。前天来了个黄脸婆——也是我的老主顾,姓吴,是和小孟一个单位的,来买火龙果的,她随我进了大棚她就擅自摘了颗最大的无花果,边吃边对我说,新汶那边有卖无花果的她买过,四块钱一个,没我的甜、好吃。我没搭理她。她看出我小气我心疼,即可就数落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啊,不管是年轻的还是老东西,一个一个都重色轻友!就说你老卯吧,咱俩十拉年的来往啦,你一直对我热情——我去年来你还蛮热情你还向我献殷勤,你树上的果子任我品尝任我吃。我今年病了一场我不水灵了,你就拿白眼珠子瞅我···你说,你嫌我尝,你留给谁?啊!?”她神情咄咄逼人,逼得我自己也认为自己做了亏心事,连连向她道歉,她才息了怒。我的棚内只一棵无花果树,树上的果实能延迟到严冬。我要留给阿雪。不卖。我不让小孟进来,我怕小孟也吃我的无花果。小孟纵然漂亮,可她毕竟是顾客。

我正游逛在大棚内火龙果支架前选择熟果子,就听小孟喊:“卯哥啊!你快过来,你看看,我踩了狗屎啦!”

嗨,这个小孟!她竟不吭不响地随我进了我的大棚!

只见小孟扎撒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窘迫样子。

在这里我得先作点背景介绍:我侄子在畜牧局工作。他常常到大型养殖场了解情况。人家都养猛犬,把场子看得严严。他就很受触动。他就想起有痞子骚扰我的果园,建议我淘汰我的家狗子,养只“威风凛凛的猛兽犬,震慑不三不四的小流氓,省了他们擅自进园胡逛荡”;他就向人家给我要了条斑点狮子犬幼仔——它有贵族狗血统,它的妈像马驹那么大,特厉害;它长大了呀也一准厉害。

狗仔忒小,我怕它冷,把它养在大棚里,给它喝奶粉,睡在纸箱里;它不懂规矩,随地拉尿;且像瓜农种瓜,沿棚内的小路等距拉了一片。我还没来得及打扫。。小孟不知道棚内有狗屎,结果就陷进狗屎阵,叫狗屎粘了脚,困在了狗屎里面。

“卯哥啊你快过来你听见了吗!快点!狗屎弄脏了我的脚啦!”小孟的求助声里含了愤怒。

我赶紧跑过去。

那条狗仔还以为小孟喊它呢,钻出纸箱颠颠地摇头晃脑地趋向小孟,抬起前爪就往小孟身上蹭。

没待小狗触到小孟,小孟“妈呀”一声惊呼扑到我身上,搂住我的肩膀伏在我背上,踩了狗屎的那只脚舍了鞋构住了我的腰。

我急中生智,下意识的用脚尖挑住狗肚子一甩,正把那狗仔甩在纸箱里,把纸箱砸翻了个,把它扣在了箱子里。那小狗出不来,不高兴了,呜呜发怒。小孟害怕了,把我搂的紧紧,直发抖。

“好啦好啦,别怕别怕,没事啦。”我安慰小孟。我也被这场意外惊得咚咚心跳。

我把小孟背负到干净地上,让她下来,她伸了腿晃晃她的脚示意我,说:“卯哥啊,蕾丝袜!”

这个小孟,她不愿意穿了袜子沾地,她怕脏了她的蕾丝袜。

我把我头上戴的软沿帽摘下来丢到地上,由她的蕾丝袜踩着,这才把背上的美人哄下来。

我把小孟的鞋从狗屎地里捡回来。嗨,那狗屎被鞋底和地面所挤压,漫上鞋帮,不得了啊,严重污染了这只做工精巧的美人鞋。

小孟只瞥了那只鞋一眼,即可就变了脸:“你这个老卯你个坏果农!你把小狗子藏在大棚里吓唬我,还脏了我的鞋。你这是存心折腾我!你说,你说叫我怎么穿了回娘家?!”

我听着逆耳我就想驳斥她:我让你在外面等谁让你进来的?可我一看她粉面含怒满脸涨得通红,乌溜溜的大眼睛泪光点点,情绪恶劣到了极限。我就没说她没和她一般见识。我就想:英雄救美自古有之,果农救美闻所未闻;作为果农救美的首创,我就救美救到底吧!

我安慰她我说你稍等我给你弄干净还不行吗?她说那你快点别晚了我回娘家看俺妈!

我快步到仓库找来了瓦工抹墙角用的袖珍瓦刀,拿来了为柿子脱涩用的酒精、脱脂棉和镊子。—— 清理美人鞋,我可不是第一次。

记得我和我老伴谈恋爱初期,她第一次到乡下我家认婆家,一进门高跟鞋就踩了臭狗屎,惹得她生了气。就是我采取果断措施给鞋清理消毒,给了她个满意,进一步赢得她的芳心,这才把她娶进门。别看果农土气老气,可果农知道讨好美人要抓住时机。

那一刻,我成了摆地摊擦皮鞋的老汉,业务特熟练。

我一手从鞋里撑住鞋帮,一手操着袖珍刮刀,把鞋上的污物刮净,用镊子夹了脱脂棉蘸了酒精,为鞋做了全面消毒。

我忍了又忍才没呕吐。倒霉。我比小孟还倒霉。

“这样你看行了吧?”我问小孟,“可以穿了回娘家了吧?”

“行啦。你给俺穿上。”小孟把脚伸给我,口气像下命令。

我瞪了她一眼,我想说她: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不是阿雪?!

我看出小孟的态度不容置疑。

我蹲在小孟跟前给小孟穿上了鞋。

小孟好像不认识那只鞋似的,穿着它踩出各种姿势试来试去,象在鞋店里试新鞋,试试是否合脚是否舒服。在我不露生声色的审美里,我发现了小孟的脚和她的匀称的身材所形成的数学均衡;她的婀娜的身姿,也是由她的脚踩出来的。在那一霎里,我明白了拜伦为什么赞美他爱人的脚“高贵”,而肖邦则认为女人秀美的脚是“人类文明的象征”;我明白了我最崇拜的世界短篇小说大师契诃夫,为什么说“不把美人的脚放在眼里的男人最粗俗”。 

那一刻,我被小孟的脚所诱惑我差一点忘了阿雪——阿雪会做瑜伽,会做瑜伽的阿雪把足尖绷得直直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比小孟的脚好看得多。 

我感受着小孟的脚踏出的优美韵律我陪小孟出了大棚。

我洗了手我给我的手消了毒。

我对小孟说,你稍等,我去给你摘火龙果。

“你回来老卯,”小孟喊住了我,“你先给我摘两个无花果我尝尝。我听吴姐说你大棚里的无花果特甜。我不多要,就要两个。你可别舍不得!你可别小气!啊?要摘大个的!”

我不情愿地给小孟摘出两颗大无花果。

我心疼我的无花果,我心里对小孟的美感被心疼所取代。

我心里对阿雪说:阿雪啊,馋嘴麻雀忒多,大个的无花果是留不住啦!

我摘了火龙果我给了小孟我收了小孟二十元钱。

我想赶快打发小孟走我好释去重负。

小孟却不急着走。

“老卯哥,你说翁帆为啥嫁给杨振宁?”小孟突然问我。

没待我回答,小孟又问我:“你知道他俩相差多少岁?”

我说不知道。

小孟很感慨地对我说:“老卯哥啊,我今天我从你身上找到答案啦!——老头有人爱是因为老头脾气好,宽厚,知道疼人!所以当今社会时兴‘老夫少妻’!你知道吧老卯哥,杨振宁比翁帆大五十二岁。女人嘛,最大的幸福是感到自己有人爱,而不是老公是否年轻。”

“老卯哥,”小孟口气亲热,几乎在求我,“你猜我老公会不会疼人?你猜猜吧?啊?”

“会,肯定会疼你,要不你怎么这么漂亮?”

“呸!会疼人——才不会呢!”小孟涨红了脸,愤愤道,“昨天我从城里回来我从麻将桌上把他喊回家,他也不问问我累不累孩子学习好不好,逮住我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就上床‘亲热’,‘亲热’完了,我叫他给我冲杯茶,老卯哥,你说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他也口渴。叫我和他‘剪子、包袱、锤’,谁输了谁去烧水冲茶做饭。”

小孟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不像话,太不像话啦!”我用夸张的口吻同情地对小孟说,“小孟啊,你不能饶了他!”

小孟告诉我,她当即狠狠踢了她老公俩脚,踢得他嗷嗷叫。

“什么玩意唉,”小孟恨恨地说,“不会疼老婆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老卯哥,你说,要是翁帆想喝茶,杨振宁绝对不会提出‘剪子包袱锤’,你说是吧?”

“就是。诺贝尔奖得主最懂得爱。他肯定得给小媳妇冲茶。一定。”

“老卯哥,你真好!你很温暖。”小孟眼里漾出柔情。柔情的女人最美丽。小孟是美。她再美一点她就要赶上阿雪了。

“明天我回城,”小孟嘱咐我,“你把你的无花果都摘吧摘吧卖给我,我带了给我女儿。你那大棚无花果昼夜温差大,糖分积累多,是甜!”

我没回答。我想都卖给你,阿雪吃什么?

我催小孟:“快走吧。你妈等你呢!”

“你说卖不卖?你答应了我就走。”小孟直直的看了我,等我回答。她的眼睛明净清澈,盈盈若两潭秋水,美得让我 不忍拒绝。 

“行。都送给你。”

小孟甜甜的笑了,那笑容灿若秋菊,清纯温蕴。她说:“这还差不多!吴姐还贬派你说你狭隘小气,我看你才不是那种人呢!”

小孟高高兴兴地骑上电动车,走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在心里对阿雪说:阿雪啊,对不起啊,无花果——明年再吃吧——明年就是西施来了,我一个也不给她,全给你留着。

我回头往园里走我没想到老朱在我身后。

“美人到哪里都有人爱怜!”老朱冲我说,“卯老板,你看你对她多热情,你跪在地上给她穿鞋。也是,俺要是男人,俺也巴结她。”

“好啦,你别烦我啦!”我朝老朱吼道,“你快给我闭嘴!再瞎说我扣你的工钱!”

我斥责了老朱我快步回到屋里。我瞅瞅门厅里满满的一篮等我削皮的柿子我就觉得我很累。我倚歪在折叠椅上我就想,小孟虽然漂亮,可她无论如何跟不上阿雪。她不帮忙削柿子皮;她只会添乱。(2010,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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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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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雪飘舞在2006点评:

文笔不错,主题有点模糊。个人浅见,期待您更多精彩。

文章评论共[2]个
一泓清水-评论

(:009)有点意思,呵呵!at:2011年03月12日 中午1:57

深秋孤鹤-评论

棚小“乾坤”大呀!at:2012年01月24日 晚上1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