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听过一个励志故事。老师在一个碗里装满石子，问学生是否满了。学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然后又在里面加了一把小米也未溢出来，再问学生是否满了，学生又说满了。然后又向里面倒入一些水照样没溢出来。再问学生是否满了，学生却没敢回答。

现在想，答案当然还是否定的。因为石子小米或水占据的只是碗的一部分空间，真正的空间还多着呢，例如分子之间还有很多空隙，例如你还可加些盐照样不会溢出来，还可让光线穿进去，当然中子星的中子更加穿行无误，因为这玩意甚至能自由穿透地球。这样说某种程度上，一个碗的空间是无限的。

换个角度看，人眼里的时空和狗眼里当然是不一样的。狗看不见色彩，却对气味明察秋毫。所以在它们眼里这世界就多了一个味觉维度。而对蝙蝠来说，光线对他们没意义，倒是到处的雷达波才是物体存在的证据。而对一个一生寄存在你肚子里的蛔虫来说，世界其实就是一根肠子。对一个只能生存三天的孑孓来说春夏秋冬都不曾存在。

由此引申出空间维度的问题。平常看三维空间加上一维时间就是四维时空。可有人说除了四维时空，还有另外六个维度，只是他们尚不为人类知晓。这些隐藏的空间维度以极其微小的几何形状，卷曲在宇宙的每一个点中，它具有其自身的物理学规律，可以接纳任何可能的形状，完全与其自身的世界相一致。

这东西有点神秘，但也可直观描述一下。

从大的方面看，人站在地面上，只感到了地面是水平的，完全无法体验地球的弧度。这首先是因站位所带来的局限造成的。现在谁都不怀疑地球是圆的，因为只要你在飞机上就可以感到地球的弧度。如果有幸登上飞船，就可以更直观的用肉眼看到我们的世界只是悬浮在宇宙里一个很小的球而已。当然，这个事实一点也不影响每个人用最直观的眼光认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平原。可见从两维的平面上升到三维的空间，只要改变一种观察世界的方位就可以了。

从小的方面看，人眼里的头发只是一根没有直径的细线，但它显然不这么简单：在普通显微镜下它是根粗大的柱子，在电镜下它是一堆复杂而整齐的携带你全部遗传密码的蛋白质。在电子加速器下可看到它内部的碳氢氧氮磷硫等元素的原子。再放大，应该还可辨别每个原子核和围绕核高速旋转的电子云。再放大，大概就是众多的粒子了。所有这些秘密，显然不是你的视觉所能及的了。

用肉眼看头发最直观，二维的是细线，三维的是柱子，最多三维就够了。用仪器看头发，就没这么简单了：dna的密码大概要用到生物的维度，原子内部的构造大概要用以核为原点的球面维度，这样至少就多出了两个维度。

还有一些事物的存在也已不可置疑。如“波”。从次声波，声波，超声波，长波，中波，短波，微波，红外线，可见光波，紫外光波，到太阳风，电磁波……所有这些波，浸润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你没有分秒能躲开。如果用弦理论看，构成世界的一切都是弦产生的。可除了示波器，谁见过一束正在波动的波？在无线电报发明前，地球很宁静，所有波的诞生和消失都没有任何人为干扰。而现在的世界上还有哪个角落没有人为的波在震动吗？人们知道噪音会给人类健康带来危害，军事声纳发出的次声波是造成很多海洋生物自杀的原因，太阳黑子会对地球带来很大的影响，所有这些都证明了波的存在。可我们能用三维或四维的空间模型，来想像这些波的形状吗？

再有磁，也是一个客观存在。正因为有了磁，才有电磁定律，才有了我们这个世界一切依赖电运作的现代技术。可除了放在沙土里的磁铁造成的沙土排列外，谁见过磁什么样的？

再有等离子体。日常做饭的火焰，天天见到的聚变的太阳，这些等离子体内是什么形状？恐怕用三维思维就很难解释了。

这些是从历史的某个断面看，如果从历史纵向看，问题更复杂。时间是从大爆炸的那一刻诞生的，从大爆炸的那一刻到现在130亿年了，大爆炸之前的宇宙是什么样子？130亿年不断膨胀才有了现在的宇宙，这种膨胀还能持续多久？将来是膨胀到虚无，还是重新坍缩到原点？时间是有限的，宇宙是无限的，这“无限”的“限”在哪里？热力学定律是客观的，无限时间过后，宇宙是否会进入一种热量完全平衡的“热寂”态？宇宙之外是否会有另外一个小宇宙不受宏观物理规律的约束？

这问题太哲学，还是说科学的。人类的飞行器已在太阳系多个行星上登陆，甚至已跨越太阳系，终究会登陆在某个星体上。如果那里也有生命，只是没有现代人类发达，他们怎么看这天外来客？如果将来人类发展了，真可以解救某个星球上正在发生的灾难，那么对那个星球来说，这个人是否就等同于上帝？毕竟现代人类的成就也就是最近百年的过程，一千年以后的社会谁能想象？而就是现在非洲土著至今还将可乐的玻璃瓶子当成一件不祥的器物，他们把mp4和3g当成什么呢？

再看所谓世界能源危机的本原。人类迄今为止用到的能源，除了核爆炸和少数核电站，一切不过是几种物质电子相互间丢失或获得几个的层面，根本不涉及原子核变化。如物质燃烧，吃饭屙屎，生病死亡一样。从本质说，这种利用实在仍处于很原始的阶段。就是核电，距反物质的巨大能量等级又是多么微不足道。而是否真的会存在一个完全由反物质构成的世界，来和现在的世界形成镜面关系，在另外一个世界存在，这谁又能知道呢？

再简单的说音乐。究竟什么是音乐？它不是一盘cd，不是小提琴或钢琴，不是喇叭的声音，不是空气的震动，不是耳膜的颤抖，甚至不是你听到音乐后大脑脑电波变化出的快感。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物质的，所有这些变化都可通过一定的仪器来加以检测。那么，音乐到底是什么？

看着冰凉的电线，无法知道内部的电子在飞速的运动。瞅着粗糙的树干，无法想象内部的液体在流动，元素在活跃。飞离地面，知道了地球。探索原子，知道了dna。踏上太空，找到了反物质。人类用不断更新的手段，发现了电磁，利用了等离子，从而从二维走向三维。然而，这些手段又是多么有限，随着这些手段的更新，也许会证实在已知的时空四维之外还有其他六维吧。

如果真是这样，这十维内是否有一个角落来专门存放灵魂呢？人类是伟大的，又是渺小的。在整个人类面前，某个个人的名利地位、生死存亡又算什么？于是，在莫名的时候，就觉得还要敬畏些什么！

于木鱼宅

2011-3-1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