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春节来临之际,放假前期,那份激动雀跃的心情不言而喻,溢于言表。是呵,无论尽诉,还是细数世间之别绪离情,还有什么能比母子深情、骨肉分离更难以割舍?
期待了一年、守望了一年、渴盼了一年,多少个虚浮的日日夜夜,多少个揪心的时时刻刻、多少个淌泪的分分秒秒,还在记忆的浪潮里闪光,还在心海里翻滚荡漾。那份思儿、念儿、想儿、惦儿的牵念还高挂云梢,在晴天雨天里远眺,在月圆月缺里遥望,幽深的眼神,穿不透时光绵长、岁月悠悠。走不出的盈缺,将时光拧搓成守望的长河,任心绪的小舟和放逐的灵魂,跟随灵犀的牵引,在思念的湍急中随波逐流......
在奔波的途中,火车总是热情满怀、毫无怨言、不厌其烦的载着她,象一把蜿蜒青森的长剑,一路爬山涉水、披荆斩棘,往返于异域两地;又如一把离弦之箭,循环往复中,穿越时空的界限,途径熟悉的驿站,将终点幻化为起点,再将起点演绎成终点。
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一路风尘仆仆、一路劳顿喘息。家的方向在遥望的眼神里,近了些,更近了些。终于可以回家,终于可以见到久别的宝贝了!心儿倏忽间豁然开朗,灿烂而明媚。卸下郁积的沉痛,丢弃背负的深重,顿感一身轻松。一朵欣慰而幸福的微笑,缀弯了眉宇,飞扬了唇角。温馨而甜蜜的感觉也盈满了心穹。
家,凝望着你的形体,感悟着你的深情。家,多么舒适而亲腻的字眼;家,多么厚实而庄重的质感;家,多么宽广而有力的臂弯;家,多么温馨而宁静的港湾。无论何时,你以何种状态,心中的家,都如一个贴已者,都会轻轻地揽你入怀,默默纳入心间。给你时间和空间,任你随心所欲地纠结、任你释放、任你调节、任你发泄。等你整装待发,再次跨出家门,再次扬帆起航,心门和心窗也早已打开,阳光无可阻挡地倾泻进来,照遍每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焕发着昔日的风采。犹如天生赋有的再生功能,可以让你获得新生,重塑一个灵魂,回复一个自信阳光的你,还原一个本真纯粹的你。
她的家,那个逃逸在尘世一角,飘摇在风雨之中,那个不堪重负、摇摇欲坠、支离破碎的家呵,就是她今生的容身之所,最终的归宿吗?她自问、疑惑、迷茫,亦难以确定。皆因了儿子的存在,便有了家的概念,滋生出家的感觉,更有家的形状和模样。使家不再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使家有了实象和触感,赋予了亲和力和亲切感,使这个不象家的家更象家。其实,只要宝贝在哪,哪儿便可以是她的家,宝贝便是她的家,她亦是宝贝的家。母子相依一起就是家。无论相距天南地北、天涯海角、相隔万水千山、天高水远,只要心儿不曾分离,爱和家一直都在,共存在彼此的心间,不离不弃!
在与宝贝离离、合合、再分分的循环往返中,每一年春节回家,最难以接受的是,孩子满月断奶后就与奶奶一起生活,一直与母亲聚少离多。在他的潜意识里,对妈妈的容颜和印象是那么朦胧而模糊。每一次的面对,儿子对她的陌生和不相认,都会让她泪眼婆娑、至极难过。等到一段时日的亲密接触、费心调节,渐渐走近,再贴心,又得面临着分离。
每一次,当她一到家,若宝贝不在家,便放下包袱急匆匆赶到田角地头、满山遍野地呼唤、寻找;若看到宝贝在院子、邻里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就喜不自胜,扑上去揽进怀里无语凝哽、喜极而泣。再细致地上下打量,看到孩子灰头土脸、一身泥泞脏兮兮,心一阵阵绞疼。她出身在农村,深知农活、家务一摊子事,繁锁而杂乱,绝没有怪罪的意思,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让宝贝跟着受那么多洋罪和尘世之苦。老人们上了年纪还要继续劳动,自食其力已是不易,也难为了老人,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公公白天在地里忙活,婆婆一面料理家务,一面喂猪养牛、还要照顾孩子,哪能将她的宝贝,亦如条件好的人家或城里的孩子那般,带得那么好,那么优质?宝贝一年比一年大了,壮了、高了,欣慰之余,亦是万分的自责和心酸,不能亲自陪在儿子身边,看着他一点点成长,伴着他,为他的衣食住行操劳,教他说第一句话,教他叫第一声,那足以让人心醉一辈子的妈妈,教他跨出人生的第一步路...很多很多的第一次,作为一个母亲,她都不在他的身边,未能亲力身教,她觉得很失职,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在心中纠结和不断地自责,五味杂陈,酸甜苦辣齐袭心头,再独自咽下。
和孩子相依共处,是人生最最美好的片断和幸福时光。将每一个相聚的时刻分秒,都当成离别的日子来珍惜。看着孩子健康茁壮、快乐成长,白日欢蹦乱跳围绕身边,拽着妈妈的衣襟,拉着妈妈的手、抱着妈妈的腿,童声稚语地调皮撒娇,叫着妈妈要这要那,感受着孩子承欢膝下的那份愉悦和惊喜,安享那份人生的天伦之乐。夜间将小家伙收拾、洗濑干净,抱在怀里、亲亲那肉嘟嘟、胖乎乎,圆润润的小脸蛋,哼着小曲或唱着童谣伴他入眠,看他酣然梦中,睡着的笑容也是那般的香甜,满足和幸福感盈满了心间。
庆幸,当初没因一时之气,还有那些流言蛮语和唾沫腥子,这些无形的利器,将这可爱的小生命扼杀于萌芽状态,胎弃腹中。命运赐予了她最宝贵的生命礼物,她就该感激、感谢、感恩地好好活着,好好珍惜、珍视和积极拥有,而不应该放弃和剥夺他生存的权利。是孩子,让她的生命不再枯燥和晦涩,不再干涸和枯竭。重新回到旧时光,回到青春时代,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充满了自信与勇气,充满了阳光和希望,折了的翅膀长出了新的羽翼,憧憬和梦想与孩子同步,一起生长。曾经,所有的磨折和艰辛,所有的不快和委屈都算不了什么,一切的代价和付出都值得。想来,命运之神还是待她不薄,为她关门了一扇门的同时,又为了打开了一扇窗,让阳光漫过心洪的堤坝,流淌在山涧沟壑、曲径幽谷......
这些年的他和她,依然没办结婚登记,徒有婚姻的虚名,是一条无形的纽带,牵扯着三人之间平凡而不凡的关系。作为丈夫和父亲,他依然飘泊他乡。她和他彼此也不联络,更谈不上勾通,至于是否为父母和孩子付出过什么,承担过什么,力行着什么,她不过问,也懒得过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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