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春节前,我在湖南的《衡州诗词》上看到了一则小广告,于是立即写信与在深圳的乡友汪时健老师联系,汪老师在春节后给我回了电话和一封信,他介绍我参加全球汉诗总会。对于民间的诗词和文学组织,我以前也参加过好几个,比如中国校园诗人协会、全国中学文学社团研究会等,还曾经是理事,但类似组织都很松散,不几年就自动解散了,因此兴趣不大。但现在,我在学校退休了,又有文学爱好,不参加社会活动,不做点事感到无聊,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参加了。我按照汪老师的吩咐,填了一张表,交了220元会费,算是参加了。汪老师招呼我与秘书处陈图渊秘书长直接联系,于是我把会费汇到了陈先生那里。我原以为只能收到一个会员证或几张资料什么的,不料却收到了陈先生寄来的一个大包裹,里面除了会员证外,还有好几本书和08年的会刊《环球诗声》。其中有两本是陈先生的赠书:《韩江柳文集》和《惠沫集》。书的扉页还有陈先生的亲笔签名,另有一封亲笔信。我为陈先生对会员认真负责,对陌生朋友热情、诚挚的精神所感动。我原以为陈先生是一个中年人,看了书上的照片和简介,知道他已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而且得知他的老伴过世不久,陈先生忍受着失去老伴的巨大悲痛,又以古稀之年的精力来投入这个费力并不讨好、而且是纯义务劳动的工作,我立即感到他是一个精神境界非常高尚的人。他把书送给我这个并未谋面的普通教师,我非常感谢他,而且一口气精心读完了他的书。读完后让我心旌摇动,感慨万千。
我想谈谈读《韩江柳文集》的真实感受。韩江,是陈先生家乡广东潮州的一条小河,那里的河堤上生长着一排排垂柳,柳树的根系很发达,扎在土里很深很宽,而她的枝叶却枝枝下垂,依偎着树根与河堤,这种与大地母亲相依相偎,不招摇不惑众、埋头苦干的柳树精神就是陈先生的人品与精神,全书也贯穿着这种柳树之魂。《韩》书共四辑,56篇。其中最有份量的是第一辑:《诗路花雨》和第四辑:《山花野草》,我反复阅读,细细欣赏。读这些美文,对我是一种精神的陶冶与愉悦;是一种人生境界的提升;是一次知识的充电与艺术的品味;是一次大脑的洗礼与人品的熏陶。当我沉醉在诗路花雨之中时,我好像忘记了自己,我的心魂被美文勾去了,那优美的文笔与诗画般的意境,把我的心牵到了洞庭碧波、天涯海角;带到了天山天池、交河古城;引到了老龙头下、呼兰河畔;缠到了浔阳楼上、牯岭天街;领到了槟城蛇庙、霹雳洞中;诱到了德天瀑布、下龙湾边……我从陈先生的美文中感受到了家乡诗人罗玉松的健谈与敏捷;揣摸到了海南艺术家杨立三和诗人包德珍夫妇的醇情与纯真;体味到了东北民间诗人、号称“诗魔”的彭英志的艰难、痛苦与求索;领略到了爱国华侨诗人王国铭先生在家乡福建南安贵峰村连续十三年举办“读诗班”的赤诚与韧性。在陈先生的美文中,我听到悲剧女作家萧红的凄苦传奇而黯然神伤;听到已故汉诗总会会长张济川先生的人生故事而心荡涟漪,我既为张先生崇高的精神与无私奉献而钦敬不已,又为他最后的悲剧人生,对世俗与人情的冷落而悲愤不平。陈先生是写诗的大家,也是写散文的高手。正因为陈先生追求诗词的高格调与艺术的纯美,因此他能把散文写得像诗一样优美,富有诗的韵味与意境。陈先生还非常长于叙事,他把散文写得又像小说一样富有情节和悬念,他会把你带到一个特殊的美妙仙境,让你和他一起去享受那种特殊的山水氛围。陈先生的文章语言也十分优美,文中有诗,诗中有画,诗文相汇,情景交融,他的文章独出心裁,匠心独运,文味几乎与朱自清的散文无异。读这种如诗似画的美文,我耳目一新,心旷神怡,剔透肺腑。我把陈先生《诗路花雨》一辑中的九篇散文看了好几遍。第一遍我是当作游记看的,因为陈先生在文中提到的这些地方,除了我们家乡的“文明奥区”外,我都没有去过,因此感到新奇而有魅力。文中蕴涵丰富的地理人文知识和浓郁的地方特色与异国风情,有生动感人的故事情节,有扑面而来的人情味与冷暖人生的生活气息。文中的景物如一幅幅美的摄影;文中的情感热烈而奔放;文中的人物呼之欲出,如闻其声。第二遍我是当作叙事诗来欣赏的,我欣赏她的复合型结构,诗意般的语言,写生画的场景,浓郁深沉的情感,深藏哲理的思想,热情又冷峻和幽默的独立风格。总之,凭我的感觉,这一辑散文真是当代的美文。但这样的美文,报刊中并不多见。这组散文当然也不是完美无瑕,我想,陈先生如果把散文写得更精短一些,更含蓄一些,把不必要的细节交代适当简略,当是绝美佳文。我是一个普通教师,不想对大家之作说得天花乱坠,只想实话实说。我对陈先生文章的赞美,完全是天真的实话,没有任何目的。陈先生对无名之辈的点评,也不会在意。他非常谦虚,更欢迎的是不同意见,我理解他,他非常爱听真话。
我再谈谈对《韩》文中第四辑《山花野草》这一组散文的意见。我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我教了几十年语文,从小热爱文学,喜欢写点诗和散文。也喜欢看散文诗和写散文诗。我觉得陈先生的这一组散文就是当今流行的文体——散文诗,也许陈先生本人并不这样看。这一辑共有20篇短文,文短而精,文精而美,文美而诗,因此她们是美丽的诗。我特别喜欢《领带的尴尬》,她有鲁迅杂文的风格,也有刘征寓言诗的意味。一条小小的领带,系在同一个人的脖子上,却因不同的时代和社会环境产生不同的遭遇;又因在同一个时代和环境,因为遇到了各种不同心理和素质的人而产生不同的人情反应。寥寥千多字的短文,既有悲剧的冷泪,又有喜剧的苦涩。诙谐,幽默,可笑,可泣,让你啼笑皆非,再加上思想的深刻,语言的幽默,结构的巧合,风格的冷峻,难怪要得全国散文作品一等奖了。另外,我还特别喜欢《独处》和《雨蒙蒙》。我很欣赏《独处》中的这段文字:
“当一个人静静地不为外界的喧闹声所侵袭时,世界变的洁净。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简直是白云一朵,任由飘洒。泡一杯清茶,一任那醉人的古典音乐缓缓渗入心肺;一任活跃的思绪飘忽飞逸;或捧名著与主人公同甘共苦;或读几首唐诗宋词,陶冶这染杂了的红尘;或吟两首七绝,鞭笞那官场的腐败;或者奋笔疾书为远方的朋友捎去一份慰藉;或托思凝想为明天的生活描绘图景;或伏案推敲,为构思的文章润色;或打电话,问购书部何时又有新书……如果你能欣赏到这些,就犹如在领略米兰的幽香、秋菊的高雅、百合的纯真和荷、兰之不染。”
你看,独处是一种多么高雅而自由的境界!独处真如禅风般清幽而神奇!只有精神境界高雅的文人,只有不被世俗所累、不为名利所绊、不为钱色所羁的书生,才会有这种高雅的追求!陈先生能在红尘浮泛的深圳有独处之趣,真是非常难得。我也是一个自命清高而又生活清苦的书生,对这种追求十分赞赏。独处有什么好处呢?陈先生在文章中又说:
“独处能让人体味到另一种精神境界,索然而不寡味,在寂寞中的思索、剖析、彻悟和超越,可以觅到一个完全真实的自我。”
现实生活中确有某些人找不到自我,他们总是在为功利而奔波,为物欲而拼命,有的人糊里糊涂把性命丢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丢的。对这些人,应该好好读一读陈先生的文章,会得到深刻的启迪。当今是一个商品经济社会,能真正独处的人确实太少,浮躁与动荡的心理,导致当今文学艺术界很难产生流传千年的惊世之作。一个“混”字,概括了当代社会的众生相。正因为“混”的人太多,有“忧国忧民”情怀的人就少了。陈先生最让我钦佩的第一还是他的人品,特别是他的忧国忧民的伟大胸襟。他在《雨蒙蒙》一文中,有一段话我极为赞赏:
“国家兴盛,惟天灾无情;反腐倡廉,惟贪官不减;惟上精明,独奸民横行;人民勤劳,而惰者依存;高楼矗立,白蚁依旧;若熟视无睹,自足其乐,岂不悲哉!”
这段话真是太精彩了,道出了诗人的肺俯之声,语言铿锵,慷慨激昂。正因为诗人有如陆游、辛弃疾那般滚烫的爱国情怀,有如范仲淹那般“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远大胸襟,才会写出像《蚊子与文明》、《怀念手帕》、《痴山》、《独处》、《雨蒙蒙》、《由中华文化在国外所想到的》等一系列具有深刻哲思与炽热情感的散文,才有对那些所谓的“艺术家”自作高深、故弄玄虚,自欺欺人行为的愤慨;才有对某些自称 “文明”的人在大街上边嚼甘蔗边吐渣的不雅行为的不齿;才有对某些人在“文明奥区”竟敢拦车敛财行为的鞭笞……说到这里,我想引用陈先生写过的一首诗:
“凄风冷月雁南飞,望断乡关夙愿违。烽火骊山千古恨,今宵不寐更思归。”
这首诗有时光触抚与历史追寻的交错,有独夫的慨叹与平民的感悟之共鸣,形成了历史与现实的多重奏,民族的沧桑、人生的苦涩,强烈地扣响了读者的心弦,每一行诗都蕴涵着时空的容度、历史的维度和生命的深度,也赤luoluo体现了诗人的忧国忧民情怀。
《山花野草》这一辑散文,主题鲜明,思想深刻,篇幅精短,语言犀利,风格泼辣。是散文,是诗,也是杂文,艺术高超,让人读后顿生无限联想。
陈先生也曾是一个教师,而且还在湘西工作过一段时间,性格、爱好、志趣与追求,也许与我大同小异。但是我比起先生的造诣和名气来,就相差太远了。论资历与学识,我这个无名之辈实不敢对先生的文章妄加评论。因为我给先生写过一封信,在信中我冒昧地指出了先生《韩江柳文集》中几处文字校对上的错误,先生毫无名家的架子,虚怀若谷,十分诚恳地接受了我的意见,并且一再表示感谢,还亲自打电话给我,邀我在原信的基础上加以扩充,写成一篇评论性的文章,我对先生的这种谦恭与赤诚感动不已。我向来不敢对名家之作随便点评,但是,既然先生那么看重我,我盛情难却,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把我对先生文章的真实感受讲出来,这样一吐为快,先生也一定会喜欢。至于书中文字上的校对错误,在所难免。因为我在退休后曾在北京一家民间文化公司当过一段时间的专业校对,有追求完美的习气,所以就斗胆指出了。
应该指出,以上文字校对上的错误,责任绝对不在作者,而是责任编辑把关不严。当今出版界在校对方面问题较多,这不是本文所要谈的话题。
我平生有不少朋友,但像陈先生这样既学问渊博,又平易近人、谦虚认真的名家,我还是第一次结识。在现实生活的人群中,愈是学问渊博的大家,愈是平和而谦虚的人。毛泽东主[xi]作《长征》诗,就让臧克家改过一字,“金沙水拍云崖暖”中的“水”字原来是个“浪”字,诗人臧克家对毛主[xi]说:“这个浪字与五岭逶迤腾细浪一句中的浪字相重复,应改为“水”字好。”毛主[xi]欣然接受了这个意见。大人物真是有大胸怀啊。陈先生也是有大胸怀的人,我能与陈先生交上朋友,真是我一生之大幸也。最后,我想用一首打油诗来结束这篇拙文:
韩江柳丝护堤荫,丝(诗)路花雨润我心。溪流总愿绕柳转,柳边花草景长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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