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出嫁多年,有了自己舒适的小巢,但说到家,浮现在眼前的总是那幢住着我老父老母、浸染着我成长记忆的老房子,那是我心灵深处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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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我最喜欢钻进灶间,帮外婆烧火。烧火用的是松树枝,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将它们塞进灶膛,火苗在短暂的暗淡之后,会“腾”地一下跳出活泼泼的光焰,阴暗的灶间在这光焰之中变得温暖,松枝的清香和着饭菜的香味飘散开来。阴冷的雨天,外婆总会在炉子上烤几个红薯,炖一锅白菜。我裹着一身寒风放学回家,坐在暖暖的灶间,吃着香喷喷的红薯,就着热腾腾的白菜,看着外婆忙碌的身影,是我最惬意的事。外婆早已辞别人世,灶间忙碌的身影也换成了我的父亲。儿子也像我小时候一样,爱坐在灶前看那红色的跳跃的火苗。父亲也会在冬日周末的傍晚,烤几外红薯,等着我儿子。
呆在厨房,一种恋恋的感觉如灶上弥漫的水雾袅袅升腾。
2
小时候,只要一听到缝纫机的嗒嗒的声音响起,我就撒腿奔向父母的卧室。母亲心灵手巧。工作之余无师自通学会了做衣服,而且做的衣服总是那样新颖别致。俏皮的口袋,雅致的花边,飘逸的蝴蝶结倾注着母亲全部的心思。那时候,我最高兴的事就是穿着母亲做的新衣去上学,我感觉得到同学们羡慕的眼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我神气得扬着头,目不斜视,高傲得像个公主,小小的虚荣心真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永远感谢母亲,让我在那个服饰单调的年代有一个亮丽多姿的童年和少年。现在母亲的缝纫机还是经常响起,只是伏在机前的妈妈不再是记忆中的那年轻端庄的少妇,而是两鬓斑白的老人,而那些体现着母亲审美情趣和拳拳爱心的衣服则穿在了我儿子身上。
听母亲缝纫机嗒嗒的声音如同欣赏一首绝妙的乐曲,温馨的感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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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喜欢称我的卧室为书房,是因为我爱极了坐在临窗书桌前伴着如钩新月夜读的那种感觉。现在的少年往往不屑于这简陋的房间,但宽敞自由的空间对那时的少年就是一种奢侈了。有段时间,我特别迷恋婉约词派,关上房门,心灵就在诗意氤氲里走走停停。“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燕归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些婉约绮丽的诗句,让我觉得忧郁是一种多么美丽的情感。也许父亲发觉了我走路时的恍惚,也许父亲偷看了的“为赋新诗强说愁”的诗行,他让我看《千里从军行》、《红日》等战争题材小说。那残酷的战斗场面,艰苦的生活条件,为理想和信念抛头颅洒热血的志士,深深地感染着我,我懂得人更需要坚强与执着。从此我不再一味地惊羡唐宋才子的盖世才情,书带我走进了更广阔的世界。
现在一有空闲,我还是喜欢坐在这张被我双肘磨得发亮的书桌前看书,一如我年少的时候,只是身边多了儿子的喧闹。
漂泊一世的冰心老人说,心中的家永远是那有着父母兄弟的福建老屋,我深有感触。父母即是家,做儿女的,不管是远涉重洋,还是白发苍苍,父母都永远是心灵深处最温馨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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