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晚下了一夜的细雨。
清早起来,打开窗户,我尽情地呼吸着雨后那过滤过的清新的空气,心里感到特别的舒服。
“买——豆腐——啰——!”
刚出笼的新鲜嫩豆腐——
楼下传来了清脆的叫卖声。
透过窗户,我往外望去,楼下,一个姑娘在叫卖豆腐。
我感到很奇怪,以往到学校来卖豆腐的,都是那个老头儿老张,今天怎么换了一位姑娘?
我想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拿了一个大花碗走了出去。
02
姑娘的周围聚集了许多人,他们大多都是来买豆腐的。
我走到姑娘跟前时,看见学校的锅炉工刘二毛正拿着碗,嬉皮笑脸地逗那位姑娘——
“妹仔,你这豆腐新鲜吗?”
姑娘回答说:“新鲜!”
刘二毛又问:“妹仔,你这豆腐嫩么?”
姑娘回答:“嫩得很!”
小姑娘没想到自己的回答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姑娘看着周围的人们,却不知大家为何发笑。
刘二毛马上很满足地笑着说:“妹仔,你这豆腐嫩就好,我最喜欢吃你的嫩豆腐了!”
姑娘似乎明白了刘二毛话里的意思了,她气得涨红了脸,瞪着一双丹凤眼对刘二毛说:“你……你骂人!”
刘二毛笑了,他笑得挺开心。
笑过之后,他又问:“姑娘,你说我骂了你,那你到是说看,我骂你什么来着了?”
姑娘更加生气了,她指着刘二毛说:“你……你……耍流氓!”
姑娘的话立刻又引来了人们的一阵哄笑。
我看着人群,心里不禁在想,这里那么多的围观群众,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刘二毛呢?
这样想罢,我立即扒开人群,大声地对刘二毛说:“刘二毛,您甄混蛋!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家,你算什么东西?”
刘二毛自知理亏,他白了我一眼,端着豆腐闷声不响地走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看见刘二毛走了,他们也陆续地散开了。
03
姑娘看着我笑了笑,露出两排非常洁白的牙齿,羞涩地说道:“谢谢你,大哥!”
她一笑,脸上露出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不用谢!”
我微笑着把手里的两元钱递给姑娘,说,“给我来两元钱豆腐吧?”
“嗯。”
小姑娘一半回答一边熟练地用铲子往我的碗里铲豆腐。
借此机会,我开始仔细地打量那小姑娘来——
她,十七八岁的样子,柳眉眼,鸭蛋脸,上着一件粉红色的衣物,下穿一条黑色的裤子。姑娘很爱笑,她一笑,脸上就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我笑着问姑娘:“以往都是老张来卖豆腐的,今天怎么换了你呢?”
姑娘笑着回答说:“老张头是我爹!”
我问:“那你爹呢?”
小姑娘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忧伤:“昨天中午,我爹突然病了,我娘陪着他到三院住院去了。”
姑娘已经装好了豆腐,我把盛豆腐的碗放在旁边的石墩墩子上,然后就和她聊了起来。
从姑娘的谈话中,我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
姑娘叫张玉梅,是老张的第二个女儿。她今年刚高中毕业,呆在家里没事干,就跟着她爹学做豆腐。
昨天,她的爹突然肚子疼,疼得在床上直打滚。她娘就给三院打了急救电话,叫来了救护车把她的爹送进了三院。
医生说,她爹患了急性阑尾炎,需要交两万元钱立刻做手术。
她娘立即赶回来东借西凑的,好不容易凑齐了两万元钱,交到医院给他爹做手术去了。
张玉梅说:“我爹我娘虽然不在家,但是,家里的豆腐生意还得做,没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学着做豆腐买豆腐了!”
说完,她就显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摇了摇头。我发现她的眼睛很黑很亮,就像两潭清澈的潭水。
我看着张玉梅,问:“听说做豆腐很需要技巧,你会做吗?”
张玉梅笑了笑说:“不会学着做呗。平时,我看爹娘做豆腐,看都看熟了。其实做豆腐并不难,只是放石膏粉一定要掌握好分寸。如果放少了,就不成豆腐,放多了,做成的豆腐就老了,吃在嘴里就像嚼麻布一样,没有味道了!”
说完,张玉梅担着豆腐担子走了,她一路走一路喊着——
“买豆——腐啰—— 刚出笼的新鲜嫩豆腐——
04
就这样,我认识了豆腐西施张玉梅。
以后,张玉梅每天早晨都要到学校来卖豆腐,我每次都要光顾她的豆腐生意,都要和她聊上一两句。有时候,遇到下雨天或者下雪天,张玉梅的豆腐卖不完了,我就买上两份,还发动学校的同事都来买。
就这样,一来二去,交往的多了,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了豆腐西施张玉梅了。只要有一天见不到她,我的心里就觉得憋得慌,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
张玉梅呢,我不知道她算是不是也喜欢我。但是,她很感激我,每次见到我,她总是微微一笑。她一笑,她的脸上就露出两个深深地小酒窝。
第二个学期,因为工作的需要,我调到了城区的另一所学校工作,就再也没有见到张玉梅了,也没有机会品尝她做的嫩豆腐了。
时间能磨合一切,渐渐地,我也就把她给忘记了。
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城里的一家歌舞厅里又与张玉梅相遇了。
那一天晚上,我和我的几个同事在酒店吃过晚饭后,到附近的一家歌舞厅去闲逛。一进歌舞厅的门,一位身着粉红色衣服的女孩走了过来,她向我鞠了一躬,很有礼貌地说,欢饮光临!当那女孩抬起头来,我惊奇的发现,她竟然是豆腐西施张玉梅!
我看着张玉梅惊喜而又惊讶地问:“怎么是你,张玉梅?!”
张玉梅一下子也愣住了,她大概没有想到会在那种场合遇到我吧,所以她的表情里显得有些尴尬。她看着我,语无伦次的说:“我……你……”
我的几位同事都知趣地下到舞池里跳舞去了。我和张玉梅就在舞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聊了起来。
05
我看着张玉梅,疑惑地问:“张玉梅,你不是在卖豆腐吗?怎么进城来了?”
张玉梅显得有些拘谨,低着头说:“我的父亲那次住院花了两万多元,这些钱大多是和亲戚朋友借的。为了还债,我只好出来做事了。”
我的心里还在惦记着她的豆腐生意,就问:“你出来了,你的爹又病了,家里的豆腐生意怎么办?”
一谈到豆腐生意,张玉梅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她笑着回答说:“家里还有我娘呢!不过,她一人既要做豆腐又要买豆腐,还要照顾我爹,到真够她忙的了!”
我说:“既然你进了城,不如就在城里开一家豆腐坊吧。我可以发动我的同事们,都来光顾你的生意啊!”
张玉梅笑了笑,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开豆腐坊不是一下子就能搞起来的。首先租好好房子,要买豆浆机,要购买原料,还要雇请一个帮手才行。所以,开不开豆腐坊,还是以后再说吧!”
我笑了笑,显得挺无奈的。
停了停,张玉梅又说:“其实,我对我现在的这份工作还比较满意,一个月有七八百快钱,一年下来就是万八块钱,可以还掉我家欠款的一半了呢!看着张玉梅那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不误担心地说,你一个未婚女孩子,要是在这种场所呆久了,难免会……”
张玉梅看着我笑笑说:“你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我有我的打算,只要找到了其他的合适工作,我就会辞去这份工作的!”
06
刚说到这儿,舞曲又响了起来。
张玉梅起身对我说:“你既然来了,就让我陪你跳一曲吧!”
我很乐意的接受了她的邀请。
然后,张玉梅拉着她的手下来舞池,一起加入了那些摇头甩脑如醉如痴的舞者行列。
才跳了一会儿,我就感觉到她的舞跳得很好,无论是步法,节奏,还是动作,舞姿,都很到位,很优美。
我看着张玉梅那优美的舞姿,真有点不敢相信,她就是一起我所认识的那个卖豆腐的农村女孩呢。
-全文完-
▷ 进入湘菜月儿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