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城里靓女乡下行爱阿展

发表于-2011年03月07日 晚上8:42评论-3条

明天就立秋了。夏虽酷热难熬,然而人生就是在季节交替中年复一年地老去的。夏,也让人留恋啊!

这天早晨,一辆盛开的石榴花一样红得热烈的轿车驶出城区,行驶在乡村公路上,驶向偏远的乡下。

石榴花一样美丽的轿车啊,石榴花一样美丽的开车的*郎啊,是谁在将你——你们——召唤?还是追赶渐行渐远的夏天,要把一件应该在夏天办完的事情,赶在立秋前办完?

一个小时后, 流畅地飞驰的石榴花一样的轿车,和花儿一样的开车的*郎,和车里乘坐的两位端庄的女士,心想事成地来到了百里以外的对于她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乡间——她们想来的一个地方—— 一个小镇郊外的一处果园。

夏日的静悄悄的原野,从脚下往远处舒展,满眼尽是玉米地的葱绿和相间的高高白杨。目穷处是隐隐的青山。明天就立秋了,可太阳照常热烈,大地照常蒸腾,路上不见行人。

哪里有可以乘凉的绿荫?

果园的大门敞开着,门里是宽阔的笔直的直通果园深处的路,路两边是葡萄架构的立体的浓绿。

轿车仿佛稍一犹疑,又仿佛很果敢,竟径直驰进了果园。

狗吠。

果农老头手握果枝剪从路侧的浓荫里冒了出来。他个矮,鬓发灰白,脸上多皱。他驻足皱眉眯着眼往车上瞧。

这是一个老气土气的果农,只是凸额和秃顶让他有点怪异,有点像学者或者副教授。

轿车从容地停在园里的绿荫下。

隔着车窗,果农老头儿就看见司机*郎细眉高挑,杏眼微翘,修长的鼻梁,秀美的唇,绿莹莹的耳坠儿熠熠生辉,鹅蛋形的脸儿极其生动、俊秀,酷似韩国明星李英爱。

果农心里豁然一动,即可收回目光,下意识地瞅了自身一眼:汗渍斑斑的衣裤——裤腿上溅满泥点,脚上的高腰胶鞋呢,早失去了本色,乌糟糟地;果农的眼光又落到手上,嘴角即可浮出一缕自嘲的笑意——他的手和手里的果枝剪都黑黜黜的。——谁能想到这握剪的手,曾撰写过《乡村果园公园化建设初探》的论文,在省农科杂志表后还获得市级科技成果三等奖呢?且能熟练地操作电脑键盘呢?在当今社会,狗眼看人低,以貌取人可不是个别现象。他知道自己又老气又土气;接着他又感觉自己离地面更近了——也就是自己更矮了。自信的果农啊,他在美人跟前气馁啦。

车门开啦,司机*郎优雅探身下车。她身材高挑苗条匀称,肌肤白皙细腻,披肩长发潇潇洒洒。——凡是天生丽质的美人,人人都是岁月无痕嘉年华!她身穿吊带丝质印花蛋糕裙,三层荷叶形皱褶舒卷成云朵状的轻柔,飘逸着成熟女性犹若行云流水般的风韵。她真美!

果农的心又气馁了一下。在美人的光彩里,他感到自己急速暗淡下去,暗淡成靓丽的维纳斯雕像下的一块灰褐色的铁矿石,生硬地匍匐在维纳斯脚前。

“您好啊?卯(老)哥?打扰啦,能参观参观你的果园吗?”美人款款走到果农老头近前,微笑着朝果农老头打招呼。她说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清亮稚气,有女孩的韵味。然而她有意把“卯”和“老”混淆,由果农老头去辨别。

“来——来啦?欢——欢迎啊!”果农老头结结巴巴地说。

果农想:她不光漂亮,她还是公主!——在安徒生的童话里,公主都有一幅好嗓子,像夜莺,似黄鹂。

接着两位女士也下了车:个子稍矮点儿的是d女士;稍高点儿的是s女士。她们都是城里的职业女性,年轻,漂亮,气质好,受过高等教育,思想理念前瞻,常把公休日留给”亲爱的自己” ,渴望心儿在自由的空间里纵情飞扬,对良性冒险很感兴趣。

d女士身着白色超级实用百搭蕾丝吊带背心、夏日芬芳印花贡缎灯笼裙,额头光洁,活泼。她搭眼将果园一个瞭望:穹型的棚架葡萄长廊别有洞天,绿藤上垂下的 葡萄穗儿晶莹剔透惹人垂涎。

“啊——嗨!这儿真美!”她赞叹道,她回眸司机妹妹,“这儿是?——还是不是啊?”她敏捷地伸手捏住一只栖息在葡萄藤上的蝶,脸上溢出笑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司机妹妹听:“要是不是这里——在这里玩玩也行!”

s女士白净、文静,身着复古旗袍式修身连衣裙,体态丰腴。她静静地微笑着站在司机妹妹身后。显然,开车的*郎是她们的“领导”。

她们的裙装真潮流!——她们为了表示礼貌,她们出门前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打扮的要多好有多好。她们相信布里埃、香奈尔(注1)的话:每一天谁知道会不会是命中注定的好日子!

果园里明显地比公路上凉快。知了一声声长一声声短地毫不疲倦地鸣唱,并不理会夏去秋来;鸟声四起欢快嘹亮。

司机*郎凝神聆听。

“卯(老)哥啊,您园里鸟挺多啊?”司机美人问果农老头,“那个‘唧唧——啾!唧唧——啾’叫的鸟是什么鸟啊?”

“多,可多啦!”老头皱了眉,唠叨起来,“你说什么?——‘唧唧啾’?——朱雀?是啦,朱雀就那么个叫法,‘啾啾唧啾啾唧啾啾唧’——肚子饥肚子饥肚子饥!一天到晚吃俺的果子,永远吃不饱!败坏人的鸟啊!”

司机*郎听了果农的话,眼睛像滴进了“红闪亮”或者“蓝闪亮”眼药水,即时晶莹起来,脸颊也红晕了。她啊,羞涩的美啊!

“卯(老)哥啊,您懂鸟语?!”她走近果农一些,盯了果农多皱的眼睛,期待地问. 

“你这位妹妹啊,”果农的主人意识骤然觉醒。他不再气馁,恢复了自信的常态,话语顺流起来,“破解鸟语是本世纪头五十年世界级的科研课题,俺可没那本事啊。俺是给你说着玩啊!传说孔子的一个学生懂···”

司机*郎有点失望。

一只头顶花冠的漂亮鸟儿从树上飞到路上,大摇大摆地散起步来。旁若无人。

“卯(老)哥啊,这是白头鹎吧?”司机美人注视着那只鸟,问果农。

“ 奥,你说它啊?花和尚!俺乡下人它叫花和尚!——书上叫它‘戴胜’啦!”

“这么说它不是白头鹎啦?”司机*郎垂下眼帘,失望了,“那么您的果园里到底有没有白头鹎啊?!” 

“白——白什么北?有——没有?也许有吧?”老头皱皱眉,扭脸朝别处看,躲开美人的注视,模棱两可地答。

“老头,果农,体力劳动者;辛苦的人啊!”司机*郎的目光落在果农老头掉了一枚扣子的皱巴巴的衬衣上,怜悯地想,“他不知道白头鹎,也不风趣,他不可能是‘卯哥’。”

她悄悄朝她俩摇摇头——暗示眼前这老头儿老果农,不是她们要找的人。

她们下乡是找网友——司机*郎的网友。

司机*郎的qq名叫阿星。 

那个在网上自称果农老头,说自己是辛卯年出生,qq名字叫老卯的网友很风趣。他总是主动找阿星聊天。有时糊弄阿星,把假话说的和真的一样;可假归假,阿星却乐意听,愿意相信,喜欢和他聊。下面是阿星记忆中的一段网聊对话——

老卯:阿星啊,你好吗?

阿星:卯哥你好?

老卯:阿星啊,今晚练瑜伽了吗?

阿星:练过了。卯哥今天忙的啥啊?

老卯:赶鸟啊!

阿星:赶鸟?干吗赶鸟啊?

老卯:鸟吃俺的水果啊!那只白头鹎——就是白头翁啦——雄鸟爸爸站在树梢上大声呼叫:到这里来到这里来到这里来!雌鸟妈妈就带了儿孙呼呼地飞拢来,一霎就糟蹋俺一树果。 

阿星:你听得懂鸟语?

老卯:俺整天和鸟为邻,久而久之俺就听懂了。

阿星:你还听鸟说过什么话啊?

老卯:俺听过的可多啦!

阿星:说说听听。

老卯:行。就说这对白头鹎夫妻吧,他们(注2)原来并不认识。

阿星:你怎么知道的?

老卯:俺当然知道啦!雌鸟是俺园里的原住民,那年春天她遭遇不幸她老公被野猫吃了,她成了孤鸟,整天缩在树杈里暗自垂泪。俺都看在眼里啦。俺担心她挺不过去俺还给她往树下撒过小米呢。

阿星:奥!后来呢?

老卯:后来就来了这只外省鸟(注3)。雄的。

阿星:雄鸟就留下来,入赘啦?

老卯:哪里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啊!

阿星:还很复杂吗?

老卯:当然啦!雌鸟难忘旧情,就是不接纳外来的雄鸟。

阿星:那他们怎么结成夫妻的?

老卯:心诚啊,雄鸟就不弃不舍地天天表白鸣唱: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都是三音节的,一气呵成,高亢,嘹亮,边唱边蹈,抖动展示他的漂亮的羽翼,一天表白一百遍抖动一百次,连续一百天。

阿星:是吗?你数过啦?

老卯:俺干吗数啊?俺才不那么笨呢!估模的;俺会估摸:一筐葡萄俺估摸有五十斤,一称,就五十斤,不多也不少;俺估摸那鸟一天表白一百遍就是一百遍。

阿星:雌鸟感动了吗?

老卯:最初不感动。三个多月后才被感动了。

阿星:奥?

老卯:才开头那阵子雌鸟老是回答“白搭——!白搭——!”

阿星:后来呢?

老卯:烈女怕缠郎啊!

阿星:啊?这话怎么讲?

老卯:就是再坚贞的雌鸟儿,也经不住外省雄鸟“死缠硬磨”的意思啦!雌鸟的旧情被磨没啦,就让雄鸟住进她的巢啦!

阿星:这么说他们是半路夫妻啦?

老卯:半路夫妻怎么啦?半路夫妻照样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阿星:是吗?

老卯:怎么不是!他们形影不离双宿双飞生儿育女。

阿星:这么说他们是模范夫妻啦?

老卯:是啊,诗人都写他们啦!

阿星:怎么写的?

老卯:莲荷渐老夏将去,愁白双禽一夜头。

阿星:鸟还惜春恋夏,怕老啊?

老卯:谁说不是呢!鸟的寿命只几年,当然怕老啦!

阿星:也是。你能和鸟互动吗?

老卯:能啊!几年前俺就向那只原住民雌鸟诉说过心事。她还给俺出主意呢。

阿星:啊?!

老卯:不骗你;那时俺儿子上中学俺儿子不爱读书,俺都愁白头啦。那鸟就看出俺有心事。俺干脆告诉了她,请她给俺出出主意——要知道鸟是有灵性的,知天达命啊。

阿星:你就忽悠吧!

老卯:俺干吗忽悠呢!那鸟建议俺“摁住揍摁住揍摁住揍!”

阿星:揍谁啊?

老卯:还有谁呢,揍儿呗。

阿星:你揍你儿啦?

老卯:揍啦!只揍了两次,儿子就变好啦。用大棒揍的屁股。

阿星:你现在还能和鸟对话吗?

老卯:能啊。

阿星:我去你那儿由你替我向鸟请教个问题行不行啊?

老卯:那还用说,当然行啦!——什么问题啊?

阿星:就是如何预防衰老永葆青春啊!

老卯:一准行!不过你现在不能来,天忒热,等立了秋天凉快了再来吧。

阿星不愿意等啦。

阿星知道她的老卯哥也期盼她去,因为阿星在随后浏览老卯的qq空间时,发现了老卯在“说说”专栏里流露出的盼望她去的心情:晴天一身汗,汗湿衣衫;雨天一身泥,就像面糊鱼;手拄锄把翘首盼,盼谁?——唯有酷热紧相随!

这更重要的是卯哥告诉过阿星他的果园的具体位置。还说,他的果园大门能开进车去,并且永远为她敞开着。卯哥不让她现在去,是怕她热——多好的卯哥啊!

阿星想登门拜访卯哥,给卯哥一个意外,给卯哥一份惊喜。她要亲自看看卯哥到底懂不懂鸟语,看看卯哥的园里到底有没有有灵性的鸟。于是就趁休息日,带了女伴,兴冲冲地自驾车赶到电脑屏幕后面的这里。

眼前的人既然不是老卯,那么老卯在哪里呢?阿星心情有点郁闷。

“老哥啊,你们这一片儿还有别的果园吗?”阿星问果农老头。

“有啊有啊,可都关着门,开不进车去,甭去找啦!既然来啦,就在俺这里看看吧?俺不光有葡萄,俺还有专门供观赏的荷花——就是碗莲啦!俺还有锦鲤塘,有成片的鲜切花唐菖蒲···俺将俺的果园构建,引进了城市公园的设计理念,既能生产精品水果,也能游览观光。真的啦!——你们城里人到不了俺这里,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啊?”老头殷切地挽留阿星。 

“行!行啊!那就谢谢你拉!”d女士抢先应承,转而劝阿星,“这个果园有特色,比咱去过的靠城的那几个品位高。承蒙老哥这么热情,咱就参观参观吧?”

阿星转眼看s女士,s女士只是微笑。她听阿星的。

“请啦,请先到屋里坐吧!”果农老头朝阿星挥挥手,不容阿星犹豫,就把她们请进掩映在绿荫深处的房子里。

老头的客厅面积挺大:足足能同时接待十几二十人。屋上爬满爬山虎,绿藤垂满窗;屋内光线幽暗却不阴沉。待她们在沙发上坐定,老头打开电扇,把风源正中朝了阿星。清凉拂过阿星肩头,淡化着她心头的郁闷。

老头端上了葡萄,还有桃和李;

老头掰来了他套种在果园里的水果型鲜食玉米。

老头叮嘱她们慢慢品尝,他说他去厨房熬绿豆汤。

阿星看看忙里忙外的果农老头,觉得他挺朴素挺亲切挺憨厚,就像她想象中的老卯哥。可是,那个真正的老卯哥隐身在哪里呢?

单纯的长不大的善良的阿星啊,她那里能看透狡猾的果农老头啊。其实果农老头是个端正葫芦,外表中看肚里藏着歪歪子啊!他出出进进,低眉顺眼,不动声色的视觉里,看了一眼又一眼阿星的玫瑰红脚指甲。——凉鞋里露出的秀足点缀上亮晶晶的脚指甲,多么迷人!——就是当年普希金在马镫上握过、希冀亲吻的美人秀足,也不会超过阿星的脚丫丫啊!

阿星她们品尝了水果,特别是那鲜着生啃的超甜水果型玉米,历时就感觉这一趟没白来。

阿星想:他要是卯哥该多好!不错,他没有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没有专家教授的风度和高雅;比自己想象的卯哥老了一点,丑了一点,可他挺友善,殷勤,热情,有兄长的滋味——还算可爱——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阿星想:近年来有品位有档次的老头越来越宝贝啦!看看吧,翁帆“注册”(即结婚)杨振宁;还有,还有英国一位在校女学生、模特儿,不久前嫁到美国,入住《花花公子》杂志创始人的别墅,成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的新婚妻子。难道男人的资本真的不在年龄,而在于他的智慧和谋略?

品尝了水果,啃过了甜玉米,果农老头邀请她们参观他的果园。

阿星发现果农老头换了衣衫和鞋子,刮了胡子。虽仍显老气,可并不土——他不像土生土长的纯粹的果农——他甚至挺有气质。

果农老头陪着她们走走看看,特热心。

她们观池里款款的莲荷,赏水中悠悠游动的鱼,踏软软的地毯似的草地;蛱蝶翩翩在她们身旁轻盈地舞动,紫燕呢喃在她们头上飞成弧形;“美人指”葡萄就要熟啦,长长的弯弯的尖尖的果粒酷似美人染了指甲的手指头;“红乳”葡萄的颗粒呈*头状,饱满娇艳,氤氲着悦目的粉红,蓬勃如待绽的花骨朵。栽植在园角处的一片唐菖蒲,果农老头称她(它)们“夏威夷人”和“雅典圣女”,开得正盛,红的若霞白的似雲,婷婷灼灼如正在集会的妙龄少女,群芳争艳,相互辉映,开心地挥洒着富裕的青春。围植在唐菖蒲周遭的是酷似江南芭蕉状的变色美人蕉。d女士、s女士相互在花前蕉下拍照留念。阿星唇际飘着一缕淡淡的微笑旁观。

果农老头指指点点,介绍他的葡萄如何采用避雨保护栽培管理,病害轻;安装了高频杀虫灯和彩色粘虫板,很少使用农药,所产葡萄去年已通过了”省级有机绿色食品认证”。

“你真行!”d女士叹道,“你真是林果专家啊!”

阿星想,这个老哥是挺专业;可是有一点他肯定跟不上卯哥:卯哥能欣赏《诗经》。比如,卯哥曾赞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太经典了!说盛开的桃花,不光妖娆,还特热烈,呈燃烧状。”卯哥还说,“《易经》也有很强的可读性,甚至一句爻辞就是一幅画。” 卯哥能领略诗意——领略的特 深刻!

果农老头见阿星目光游移,即可意识到自己过于自我。他稍一沉默,转了话题。

他说:中秋采摘葡萄时,专门邀请阿星她们来做客。

“行,我们一定来!来帮你摘。”d女士高兴地答应道。

s女士也说:”只要你邀请,我们保证来。”

果农老头注视了阿星,他在乎阿星的表态。

阿星说:“谢谢你啊,老哥。”

果农老头的老眼即可炯炯闪烁。

“俺啊!”他朝阿星叹道,“俺每年都接待好几茬来访的啊!有林业局的干部,有林果协会的会员,有一次还来了个大领导!不过,不过,俺建园十年啦,俺觉得你们三人才是俺唯一乐意接待的客人哩!”

阿星觉出老头看她的时候,眼神特深沉。

“咕咕——呜!咕咕——呜!咕咕——呜!”有鸟鸣声从远处传来,在空中缭绕,浑厚、圆韵、悠长,经久不绝,尾音里含了落寞。

“是只孤鸟吧?”阿星想,“卯哥也是一只孤鸟;卯哥聊天时告诉过她:他老伴到省城住闺女家去啦,给闺女看孩子;虽然雇了仨女工,可一到晚上,偌大的园子,就只有他一人。

“咕咕——呜!咕咕——呜!”

阿星驻足聆听——不由地心头一震:她分明听出那是对她的呼唤:

“阿星——啊,阿——星——!阿——星——!”深沉、苍凉,像冲击波,有无形的穿透力,震撼灵魂。

阿星循声去寻那只鸟,可连影子也没看见。

“布谷。是只布谷鸟。”果农老头安慰阿星,“候鸟,说走就走,甭理它。由它叫去吧!”

“要是卯哥啊,一准能给这只布谷鸟编出个故事来。”阿星心想。

阿星额头微颦,心生惆怅。

就要晌午啦。

晌午要吃午饭啊。

阿星提出到小镇的餐馆请请果农老头。

果农老头劝她们留下吃顿家常饭。他说电饭煲里煲了绿豆汤,煤气灶上蒸着嫩玉米;说屋后是小菜园,冰箱里冷冻着知了龟。他说他有栽种的地参菜,嫩芽儿能炸面糊鱼。

d女士乐了,对阿星说:盛情难却啊!又对果农老头说:大哥,你也不用忙活,我们可以自己招待自己。

于是,阿星她们变换角色,也顾不的身上的裙裳,d女士和s女士去摘菜,阿星套上围裙当了厨娘。

几道菜很快端上餐桌。

电风扇嗡嗡响,摇了头,气氛欢快。

阿星她们围桌而坐,等着 果农老头去地下室取他自酿的葡萄酒。

d女士趁果农老头不在,打趣地问阿星:“你给你的卯哥带的‘三黄剔骨辣香鸡’呢?还有铁观音茶?留下吧?啊?”

她见阿星窘红了脸,开心地笑了,又说:“你要是想你的老卯哥,这老哥以后当我的联系点,他要是邀请咱八月十五来摘葡萄,礼品由我带,行吧?”

s女士也笑了,对阿星说:让给他吧,你的卯哥肯定比这个老哥可爱。

阿星从车里取出她的包包,又从包包里里取出一袋真空包装的名牌香辣鸡。

——这是阿星给她的卯哥准备的。

可是,卯哥在哪里啊?一缕惆怅掠过阿星的脑海,暗淡了阿星的双眼。

不知啥因素,阿星自从和老卯互相加为网友,凭直觉就觉出网上的老卯有一种亲和力,一看见他的头像亮,就好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心生慰藉;遗憾的是老卯没视频,也不会上传照片。阿星认为她的卯哥虽然也是果农,但总体素质一定不在这位老哥之下。——卯哥能听懂鸟语——也不至于很土气——至少得比眼前这老哥多点气质。

果农老头给她们每人斟满一杯葡萄酒,郑重举杯,说:“今天是个难忘的日子!欢迎三位光临,请干了这一杯。”

玻璃杯碰杯发出清脆的叮铛响。

果农老头“先喝为敬”,一饮而尽。

他见阿星只是将酒杯在唇上轻轻一吻, 意识到阿星开车,就给阿星舀来一碗绿豆汤,关切地对阿星说,你是司机,你就以汤代酒吧。又对d女士和s女士说:“头三杯你俩谁也不许少喝啊!”

俗话说,待要关系热,围了酒桌坐。

三杯酒落肚,d女士和果农老头热络起来。

“大哥啊,问你个事啊——大嫂呢?”d女士把憋了半天的疑问提了出来,“怎么没见大嫂的影子啊?”

“她出远门啦!”

“这么大的园,你一个忙不过来吧?”

“俺雇了仨女工啊!”

“噢,怎么没看见她们啊?”

“打扫冷库去啦。”

“冷藏葡萄啊?”

“不冷藏;预冷——采下后预冷二十四小时就外运。预冷了能延长货架期。”

“卯(老)哥啊,你一人出出进进不寂寞啊?”阿星振作起来,她心灵仿佛有所感应,关切地问,“你寂寞你就和鸟儿交流,是吧?”

“不会啊——不寂寞。”果农老头答,“出屋树为友,进屋书满床。不寂寞。还有电视。果农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啊。”

“大哥有电脑吧?”s女士也感了兴趣,问。

“有啊。”

“上网吗?”

“上啊。”

“聊天吗?”

“聊啊。”

d女士用脚悄悄碰了阿星,阿星的心跳顿时加快。

“大哥啊,”d女士接上问:“你有个叫阿星的女网友吧?”

“俺有个女果友。”

“啥啊?”d女士没听明白,“女——果——友?”

“就是林果协会的朋友啊,女的,和你们一样年轻。”

“哎呀,是这么回事啊!”d女士来了兴致,“她常来看你吧?”

“喝酒。”果农老头举了酒杯,“喝干杯俺就啦啦俺和女果友的情谊叫你们听听。”

d女士乐了:“老哥啊,你先啦,啦了,我保证一口闷(方言,即喝干的意思)!

“也行。那就吃菜。”他把油炸知了龟朝阿星近前移了移,“吃吧,它是蛋白球,一个顶五个鸡蛋。”

他见阿星碗里绿豆汤少了,就去添。他对阿星说,喝吧,俺加了冰糖,多喝点,喝了不上火。

d女士 瞟了阿星一眼,朝阿星耳语:“别想你的那个卯哥啦!就是你的卯哥,也不过如此。”

阿星喝了一口,嗯,是有点甜。

阿星朝果农老头笑笑,问:“卯(老)哥啊,你真的有位女果友啊?”

果农老头:“是啊。”

“她漂亮吧?”

“当然漂亮啦!”

“她家住哪里啊?”

“家住南山村。离俺二十里。”

“她来看过你吧?”

“来过啊!”

“你留她吃午饭啦?”

“留啦。”

“也是喝的葡萄酒,就的‘蛋白球’吧?”

“甭提啦!” 

“怎么啦? ”

“闹乱子啦!”

三位倩女一起注目果农老头。

d女士往前探身:“真的?!”

“你干了杯俺才啦哩,这是俺的‘隐私’。”

d女士一干而尽。

“你也要干。”果农老头要求s女士。

s女士喝了个杯底朝天。

“你——”他对阿星说,“喝干绿豆汤。”

阿星笑了,喝了,赶紧自己去舀。

d女士斟酒——先给果农老头斟,再给s女士和自己。

果农老头又让大家品尝地参面糊鱼。是没吃过——有浓浓的麻辣香味。不过口感和薄荷和花椒芽的麻辣香不一样,很另类。

果农老头啦起他的“隐私”来。 

“有一次,嗷,对啦,前年夏吧,”果农老头说,“也是这个时候,立秋前一天。那时俺老伴还在家。俺那女果友来看俺啦。她也是种葡萄的,俺们挺有共同语言。开始俺老伴还挺热心,做菜,烙油饼,喝葡萄酒,招待的挺周到。待吃完饭她就不高兴啦。”

他顿了顿,看看阿星,见阿星听的入神,接着啦。

“吃完饭俺没回客厅,俺就坐在餐桌这儿吹着电扇和她挨得挺近脸朝着脸拉起呱来啦。

“俺啦吐鲁番的葡萄——对了,俺去过吐鲁番葡萄沟,俺见过那儿的姑娘,高挑个,白皮肤,大眼睛,高鼻梁——俺那女果友也那个模样。

“俺啦高档葡萄保护地栽培,啦国内国外葡萄优良品种的抗逆性和含糖量,啦葡萄无核化管理,啦俺对俺的果园的规划和展望.啦的热络,啦了够一个钟头。

“俺那女友直用眼神暗示俺——其实俺也察觉了——俺老伴不乐意啦!她在门外撵得鸡格格叫。俺没理她,接着邀俺那女果友到葡萄行里实地查看。女友说‘哥,我得赶紧走,嫂子眼里冒火啦!’

“俺送她出门她临上电动车还叮嘱俺‘哥,忍着点,别和嫂子计较;她也是爱你才闹你’。俺想,俺平时俺就是再迁就俺老伴,这时候俺也不能英雄气短!于是,俺就安慰她,说:妹子啊,放心吧,甭理她!反不了她!

“她就朝俺点点头,踏上电动车,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俺又追加了一句:妹啊,走好!

“当时俺心里有点空落落地,俺想,多聪慧的女人啊!俺就不理解,俺那一口子为什么不喜她?!

“ 俺还没从送别的怅惘里缓过神来,俺就听见‘嘭’一声响,就觉腰眼上一阵疼。俺扭身一看,是俺老伴,是她从俺身后踹了俺一脚。俺见她脸涨得通红两手掐腰两眼冒火大有吃了俺的架势,俺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抽身跑进葡萄丛里。她顺手摸了个笤把紧追俺。”

“啊呀!”d女士惊呼,“追上你啦?”

“挨修理了吧?”s女士笑问。

“你也真是!”阿星嗔道,“一点也不考虑嫂子的感受和情绪!”

“你们放心。她那里能追上俺呀!俺上初三那年俺跑百米跑过十一秒七!校记录保持者;再说啦,别看你嫂子也是园主,可她主内,对园里的种植结构并不熟悉,俺一闪身甩了她,隐进葡萄架后边。”

“呵呵,”d女士松了一口气,说,“算你反应快!”

s女士说:“行啊,趴在树丛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阿星叹道:“你不能老躲在树丛里啊!大夏天的,热坏了吧?”

果农老头说:“俺隐在葡萄藤后面她找不见俺。

“一只灰喜鹊喳喳叫着飞来了,在俺头上盘旋。它聪明,善解人意,专吃虫虫,俺爱怜它,喂过它花生米,它也偏向俺,拉长喉咙提醒俺:‘往里藏藏往里藏藏往里藏藏’!

“一对白——白,噢,对啦,两只白腰文鸟飞来啦,旁若无人地落在俺头顶上的藤蔓上——它俩偷吃俺的葡萄俺拿竹竿撵过它俩,对俺有怨恨,此时幸灾乐祸地议论起俺来,滴滴溜溜地用鸟语说:‘害怕了吧害怕了吧害怕了吧’!‘活该活该活该'!嗨,当今的社会啊——市场经济,人际关系不好处,夫妻关系不好处,人鸟关系也不好处啊!人得罪人是仇人,人得罪鸟是仇鸟啊!”

“哈哈哈···”三位女士开心大笑。笑声在餐厅回荡。电风扇欢快地摆头。

果农老头在女士的笑声中沉着地用眼光扫描着阿星。他要把阿星的摸样复制在生命的空间里。不是吗?三十年前,他爱上一个清水芙蓉一样的女孩,爱得刻骨铭心,就因为他不忍专注地 端详她、凝视她、聚焦扫描她,以至于当她走出他的视线以后,留给他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后来无论他怎么用力去想,也想不起她的模样。人啊,要善于集中精力理性地选择保留甜蜜的记忆,删除那些原本就不应保留的东西。他要让阿星,这个偶然走入他的人生的善良的女人 ,今后无论她走多远,只要他想她,就可以打开属于自己的空间感受她留给他的那份心情和美丽——可以感受到永远。

d女士笑弯了腰,嚷道:"大哥啊,你真有意思!幽默,风趣、诙谐——好可爱的大哥啊!"

阿星突然有一种——那种在晚上突然停电,满眼黑黜黜的又无奈又郁闷的时候,突然来电满眼亮堂、豁然开朗又喜出望外的感受。

阿星起身对果农老头说:“卯哥啊,我以汤代酒,以碰代敬——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健康心情开朗心态活泼,忽悠再忽悠!”

s女士说:“我也敬大哥一杯,感谢大哥的盛情款待。”

d女士说:“我敬两杯!感谢大哥叫我知道了什么叫‘相逢何必曾相识’。”

城里的职业女性不光擅长饮酒,劝酒的的功夫也不可小觑——几圈下来,把果农老头灌晕乎啦。

阿星撕下辣香鸡的一条腿来塞到果农老头手里,期待他吃下去,可他拿着鸡腿直往鼻子上戳。

果农老头都醉的找不到自己的嘴巴啦! 

什么是时间?

时间就是无论是改天换地的轰轰烈烈的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该结束的时候就得结束。

时间就是今年到了明年,今年就被称为“去年”;今天到了明天,今天就被称为“昨天”。

太阳过晌啦。

那辆红得像石榴花一样热烈的轿车,在那位像石榴花一样貌美的*郎驾驶下,载着两位端庄的女士,缓缓开出乡下果园的大门,驰上了乡间公路,流畅地驶往并不遥远的城区。一个小时后,就隐进城里钢筋水泥凝结的楼群里;车子入库,人还其家。也就是说:城里倩女乡下行的过程,有始有终地结束啦。

然而”城里倩女乡下行“的故事,还在进行中。

太阳落山啦。

乡下那处果园的大门,在夜幕中缓缓地关闭。四野一片宁静。

阿星在线等她的卯哥。终于,老卯的头像亮啦。

阿星即可问候:卯哥你好?吃饭了吗?

老卯:阿星啊,俺醉酒啦!

阿星:醉得很厉害吗?

老卯:厉害,可厉害啦!从来也没这么厉害过啊!

阿星: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老卯:失去判断能力啦!

阿星:真的啊?

老卯:到至今俺都弄不清今天俺是来了客人俺陪客人喝醉了啊,还是俺喝醉了俺做白日梦梦见来客了啊!

阿星:卯哥啊,你不是编故事糊弄阿星吧?

老卯:俺要是糊弄阿星啊,俺就是糊弄俺自己。

阿星:那就好。阿星就相信你。

老卯:俺记得好像俺正修剪葡萄,俺就听见一只红嘴相思鸟呱呱叫着说:来客人啦来客人来客人啦!

阿星:卯哥啊,这就对啦!也就是说你是先来了客人后醉的酒啊!

老卯:俺就一溜小跑迎上去——天啊!——天上掉下林妹妹来啦!

阿星:卯哥啊,是南山村你的 果农小妹来了吧? 

老卯:哪里啊,俺也当是俺那果农妹子来了呢!——她已经两年没来啦!可是不是俺那果农小妹,是美人!是城里的美人来啦!

阿星:美人——怎么个美啊?

老卯:芙蓉如面柳如眉啊!

阿星:卯哥啊,你是看走眼了吧?

老卯:俺没走眼。俺看准啦!美人左手戴玉手镯,右手戴金手镯。

阿星:卯哥啊,你真看清楚啦?

老卯:连白头鹎都看清楚啦,拉高了嗓门感叹“金玉网缘金玉网缘金玉网缘”! 

阿星:嗯,你那白头鹎是有点灵性,女为悦己者艳嘛!

老卯:俺就赶忙把那位林妹妹请进客厅里。俺就选最好吃的“奥古斯特”葡萄请她品尝。

阿星:就一位林妹妹吗?

老卯:俺想想,嗯,一、二、三,想起来啦!三位,是三位林妹妹啦!

阿星:都成林妹妹啦!卯哥艳福不浅哪。

老卯:俺趁客人吃葡萄的功夫,俺就赶紧回卧室刮胡子换衣裳。俺要礼貌待客。

阿星:给卯哥添麻烦了吧?

老卯:不麻烦。俺就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俺就陪客人参观俺的果园。

阿星:卯哥你真热情。

老卯:俺的果园立时就吹进了清风,又凉快又亮堂!发生美人效应啦!园里的鸟都乐啦,像过节。

阿星:鸟也过节啊?

老卯:过啊!怎么不过哪!不是有世界爱鸟日吗?那不就是鸟的节日嘛!

阿星:也是。

老卯:俺直拿眼瞭那位染了脚指甲的林妹妹,她可是俺见过的最貌美的女人。

阿星:卯哥忒夸张了吧!

老卯:那对白头鹎夫妻都赞叹起来啦。雄鸟说:“漂亮漂亮漂亮——漂亮像扶郎花(注4)!”!雌鸟说:“年轻年轻年轻——年轻如落新妇(注5)!”

阿星:哈哈,都成了花季少女啦!

老卯:一只白腰文鸟掠过俺头顶,它是雄鸟,它用翅膀轻轻撩了俺的头发一下,卷起舌尖发出一串滑音,惊叹道:“眼生眼生眼生!”它问雌鸟,“是谁是谁是谁?这个老头——是谁? ”

阿星:卯哥啊,你打扮了一番你洋气啦,你园里的鸟不认识你啦?

老卯:雌鸟认识。“瞎眼啦瞎眼啦你瞎眼啦!”雌鸟对雄鸟不满意,生气的地答道,“园主园主园主——他是园主啊!”

阿星:鸟夫妻也闹矛盾啊?

老卯:闹。和人一样。那只雄鸟不解的叫道:“老头年轻啦老头年轻啦老头——年——轻——啦!”

阿星:雄鸟真聪明,能看出你的变化。

老卯:雌鸟更聪明。雌鸟有思想。 雌鸟说:“老头有人爱老头有人爱!老头——有——人——爱呀!”它抱怨雄鸟,“你不爱俺你不爱俺俺都老啦!’

阿星:是啊卯哥,有人爱的人显年轻啊! 

老卯:雄鸟不高兴啦。雄鸟说:“美人更年轻美人更年轻美人更年轻!”雌鸟说:“美人有人爱美人有人爱!爱美人的人多多啊!”

阿星:卯哥啊,阿星明白啦:即被爱也爱人的 人,才抗衰老永葆青春啊! 

老卯:阿星啊,这是鸟儿给你的答案啊!

阿星:卯哥啊,你没醉呀!

老卯:醉啦,醉的秃噜到桌子底下啦!

阿星:于是,你就做梦啦?

老卯:朦胧里,俺觉出有人揽起俺,把俺扶到沙发上,给俺喝茶。是铁观音。

阿星:好喝吗?

老卯:好喝,是俺喝过的最好喝的茶啊!滋润了俺的肺腑,洗涤了俺的灵魂啊!

阿星:于是,你就清醒啦?

老卯:俺睁开俺的醉眼,俺看见了俺熟悉的面孔——是俺的果农小妹啊!俺立马就明白啦,俺喝的茶,是俺那果农小妹给俺带来的最最上等的铁观音茶。

阿星:卯哥啊,我看你是想你的果农小妹想糊涂啦!

老卯:俺没糊涂!俺清醒着哪!俺看见俯身端杯给俺喝茶的就是俺那果农小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俊俏。

阿星:唉,卯哥啊,阿星不和你争啦!就算她是你的果农小妹吧!

老卯:俺那小妹的披肩长发垂下来,拂了俺的脸;小妹的亮晶晶的玉石佛坠儿在俺眼上直晃悠。感情是俺那果农小妹种葡萄发了财把自己妆扮了一番啊!

阿星:卯哥啊,于是,你就痴痴地瞪着你的果农小妹,你就喃喃地对你的果农小妹说,“妹子啊,俺想你”。对吧?

老卯:阿星啊,你有特异功能啊!——难道你听见啦!

阿星:卯哥啊,你的果农小妹就深情地朝你点点头,对你说,“哥,妹子知道;妹子也想你啊哥”。你听着你就紧闭了眼,可是你的眼泪还是不可遏制地聚成泪珠,溢出了你的眼眶。

老卯:俺为什么一看见俺的果农小妹俺就热泪盈眶?只因为俺对俺的果农小妹爱的太深。

阿星:我知道卯哥我知道。你的果农小妹伸出她温柔的纤纤玉手抚了抚你的额头,说,哥,你累啦,你睡一会儿吧?你就紧紧握住你的果农小妹的手你就像缺奶的孩子抱了奶瓶,你就沉沉睡去一觉睡了两个小时。

老卯:阿星啊,难道你也在俺的果园,这场景你都看见啦? 

阿星:卯哥啊!你啊——真是的!

老卯:俺就睡啦。俺醒了俺才发现俺还紧紧握着小妹的手呢!俺看见她戴着金手镯。

阿星:这倒没看错!左手戴了金手镯,右手戴了玉手镯。

老卯:屋外灰喜鹊喳喳提醒俺:天不早啦!天不早啦!俺一看墙上的表,嗨,四点多啦,妹子该回家啦!

阿星:这一次卯哥是真醒酒啦!你就爬起来去掰甜玉米啦,一人一袋,你就打发你的三个林妹妹回城啦,对吧?!

老卯:是啊。俺当时俺还想:这是果农妹子卖葡萄发了财,买了汽车和房子,成了城里人啦!

阿星:卯哥啊你就别急阿星啦!你真把阿星当成你的果农妹子啦!啊?

老卯:让俺想想。可是——可是,林妹妹她们好像是三个人啊?可是当时俺跟前就一个果农妹子啊?

阿星:人家那两个林妹妹见卯哥握住阿星的手不放,怕影响卯哥和阿星亲密,故意躲出去啦!

老卯:阿星啊,真是你啊?你真来看俺啦?!

阿星:卯哥啊,我打开视频,你接,要最大化。你看看是阿星,还是你的果农妹子吧!

于是,阿星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秀眉高挑,杏眼微翘,脸庞清丽;两缕长发垂于胸前,晶莹的玉石项链佛坠儿熠熠闪亮;举起右手,手腕上戴了金手镯,举起左手,手腕上戴了玉手镯;微微一笑,唇若含丹,齿如串贝···

阿星:卯哥啊,看清了吗?

老卯若大梦初醒,又好像在做梦。

老卯喃喃自语:阿星啊,让俺握着手陪护俺睡了两个小时的,原来真的是你!俺一开始就知道是你,可俺不敢相信是你啊!俺就故意说是果农小妹!阿星啊,老天厚爱俺啊!让俺拥有了你的友谊!说罢,他闭紧了眼,可忍不住的泪水,聚成泪珠儿,溢出眼眶,滑下沧桑的脸颊,滴答到电脑键盘上。

老卯啊,夜难寐,夜未央。(全稿完;2010,8,22)

注1:布里埃·香奈尔,女(1883——1971), 巴黎高级服装设计师;是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服装设计师。

注2:他们,是本文作者有意采用拟人化称呼鸟们。

注3:外省鸟,台湾民主党恶搞族群撕裂,把台湾居民分成原住民、客家人和外省人。这里暗喻其党其事。

注4:扶郎花,即非洲菊。非洲菊为何又叫扶郎花?20世纪初叶,位于非洲南部的马达加斯加,是一个盛产热带花草的小国家。当地有个叫斯朗伊妮的少女,自小就喜欢栽培茎 枝微弯、花朵低垂的 野花(即非洲菊)。当她出嫁时她要求厅堂上多插一些这种花。那想新郎不胜酒力,入座不久就喝醉了。新娘只好扶新郎进卧室休息。在场的亲朋好友看见新娘扶持新郎的姿态与插在瓶里的花非常相似,禁不住赞叹:奥,扶郎的新娘真像插在瓶里的花呀!从那,扶郎花的名字就不径而走了。

注5:落新妇,虎耳草科、多年生直立草本植物,高40-60厘米,可作切花和盆栽,有红、粉红、紫红、白等颜色,供观赏,极具纯朴典雅之风采。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爱阿展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归燕推荐:归燕
☆ 编辑点评 ☆
归燕点评:

网上相识,网下相遇的一段故事,令人感叹。
文笔流畅,描写生动,期待作者首发作品。

文章评论共[3]个
归燕-评论

问好作者!at:2011年03月07日 晚上9:06

一泓清水-评论

(:160)欢迎新朋友!at:2011年03月07日 晚上11:41

深秋孤鹤-评论

好浪漫啊!at:2012年01月24日 晚上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