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风微熏,草木森森,树鸟放歌。这一刻,即是境界。
日上三竿的时刻,阳光露出了微笑,站在江边,看着暖阳缓缓的向草树投下缕缕光晕,绿叶也暖暖的迎合着光泽。江畔响着鸟儿的啼叫,唤动着款款而行的脚步,游离的情绪被蒸发。在退去露水的青草上,在衔着一丝雾气的树叶上,我感到初春的暖色透进了全身,与茶香的气味混合,勾勒捉摸不到的意象。
城市里的风景,不过如此,玻璃幕墙折射出都市的繁华,立交桥遮拦河了开阔的视野,当阳光毫不吝啬的泻下,裙裾开始像向阳花一样的摇晃。我提着一部相机,体验着花花草草的气味,那些在城市缝隙中的花花草草,更像是城市边缘生态的呼吸印象。
蓬乱的迎春花藤,在绽放中渐渐梳理着春天;柳树上点缀了星星点点的绿。听着隔岸轻轨的响声,芦苇好像重新梳妆了头脸,新面迎着春光。突然觉得累,觉得春风才能释放疲惫,软软的躺在浅草丛里,搭上一只手帕,闭上眼睛,默想着春深的绚丽。
我才知道,命运并非能够自控。我所能掌控的,不过是那么一点点时日,至于我抓不抓得住全凭手气。我羡慕江边的钓鱼者,守着一滩芦苇,悠闲的等待着鱼儿上钩。不管是否有收获,总是随着太阳西沉,收杆而去。这是一种境界,从来没有人想将江里的鱼儿一网打尽,却喜欢蹲杆独守,为一尾小鱼上钩欣喜万分。真正的“鱼猫”是不喜欢吃鱼的,他们只是为了享受那份鱼儿上钓的快感。
我时时感到有一只手拉扯着我,牵云扯雾,禁不住产生郁郁的情绪。彼岸何处?曼珠、沙华每一次的轮回皆因前世的因果。或白或红的昭示,像云雾一样淡淡的过往。
三月并不是花儿最多、最艳的时候,但每一朵花却值得去凝视。毕竟寒冬太久了,哪怕是一朵迎春花躲藏在藤蔓里,眸光也会被静幽中的新奇所吸引,感知到春天的气息扑腾而来。生命的执拗也是如此,不屈服于冷酷,面对温良却显得这般的乐活。
三月是不寂寞的,即使是江滩也引来无数踏青的人群。野炊是别有风趣的,在满是疮痍的礁石上支起铁锅,锅底下的柴火烧得“啪啪”的响,映着红红的脸颊,叽叽喳喳的话语和锅里的菜肴一起烹调,要的就是这个味。这时,往往有一只口琴吹起,如风轻轻的将锅里的菜香和踏青者嘴上的话语拂去,随风飘转。
我羡慕这样的野炊,触到其景,一下子把我带回童年。童年的三月,总是有一只木船泊在江边,一张打满补丁的帆,从桅杆上降落。从木跳板上战战兢兢的走到帆船上去,讨得到半个煮熟的红薯,放在嘴里吃起来香得沾牙。而今江边再也看不见木船穿行了,替代的是“突突”作响的驳船,当船儿驶过的时候,岸边的沙滩上,一波浪花涌来,另一波浪花又退去,白浪花扑岸的声音,仿佛是回馈的音符。
仰看天空,纸鸢在天空上翱翔。移动目光,两岸的山峦夹着江水,顺着江水望去,江天寥阔。阳光映照着江面,浮光跃影。无法追随流逝的江水,纸鸢的牵引让人神往。
我常为“心若止水”一语感到好笑。事实上,一个人不可能心若止水。动与静,不过是一种情态罢了。某个年龄段,这样的情态是不会忸怩的。
三月,不再是梦魇的日子。我长长的舒一口气,望着江堤上那一排银杏树,但愿春光像银杏树上的新叶长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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