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那是一段狂乱时期,因为爱上已婚并已有孩子的主课老师,我做了所有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并在毕业前夕被劝离学校.离开学校,对我来说并不算太坏的事,相反,它保持了一个家庭至少是表面上的完整.挺好,我却掉进了一个黑洞,就是对爱情的失望.

认为苏利文之前,我是一家大型超市的收银员.当时母亲打电话说,父亲的阿耳茨海默氏症越来越严重,需要住院治疗控制病情.所以,那天晚上我从超市下班,去银行的atm机取钱寄回家.我到时,苏利文正在那里."我的卡刚被吃掉了,你最好换个地方,搞不好你的也会被吃掉."他跟我说.

我笑了笑,站了一天,我不想再走路了.再说,他的被吃掉,也许只是他的问题,未必我的也会被吃掉."会影响你吗?"我问他.我的意思是说,我把卡插进去,会不会损伤他卡上的磁条.

"哦,不会."他说了声,就走了.

我把卡插进atm机,结果真被吃下去,我懊恼极了.

第三天上午,我去银行柜台员工那里取时,又碰到苏利文.他也来取."嗨."他冲着我笑.当时,他的手里拿着本>,而我的手里也拿着一本同样的书.他说他父亲得了阿耳茨海默氏症.我说,"真巧,我父亲也得了."后来,我们又发现,我们是在同一间书店买的书.

取回卡,离开银行,我们一起去了必胜客.聊天时,我知道了苏利文的一些简单情况.他是国外一家大型模特经纪公司在国内的选秀主理,那是一项很高的荣誉,至少证明一种实力.

此后,我们开始了约会,使我们走到一起的因素很多,除了我们共同关注的阿耳茨海默氏症,我们都是素食主义者,喜欢浓咖啡和巧克力.

我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就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散步,也让人舒畅.他带给我的那种暖暖的踏实感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他是通过长途电话向我求婚的.那时,他在另一座城市,我在下班的路上,他拨通了我的手机,在电话里喊:"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想也没想就说,"愿意."

婚后,我离开超市,重回课堂,选读计算机管理.这是苏利文的意思,也是我的想法,我们想在合适的时候注册自己的公司.最初的婚姻生活让人享受.每天早晨醒来,我高兴得想拥抱整个世界,但我除了去学校,就总是呆在家里,一步也不愿离开.

我曾发誓这辈子决不结婚,因为我自认为尝过爱情的滋味了.所以害怕的事情很多,当碰上一个可能爱上的人时,我会躲开,而不是爱上他,可苏利文的出现我把这些戒律抛到了脑后.

我们的家在大学城附近的公寓区,我每天步行去上课.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显得出奇宁静,这份静谧开始让我胡思乱想.苏利文因为工作性质,常常不在家,更多时间是搭飞机出关进关满世界转,有时,几天不打回一个电话,没有一点消息.

他在那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安全,闭塞而又充满怀疑.特别在晚上,窗帘拉下,灯光闪烁,我就觉得自己格外孤苦伶仃,而且无由来的恐慌,但我还是制止自己打电话给他,我并不想打搅他的工作.

但是,我根本就无心读书了.

有天傍晚,我在街上碰到了居文沛.她原是苏利文他们公司的签约模特,现在自己开了间香氛店.她见我抱着一大袋速冻宁波汤圆,便说她也喜欢吃这东西.于是,我邀她到家里去.

"算了,别打搅你们了,苏利文挺爱静的."她说.

"他不在家,去纽约了."我说.

她便没再推辞了.

回到家,煮好汤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他今天打电话了吗?"居文沛问我.

"打了"我撒谎.

"我觉得你了好去他那个公司."居文沛说.

"为什么?"我问.

"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会好些."居文沛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才不跟他一起呢."我若无其事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心过,别人总是问我,他整天在美女堆里转,你不觉得危险吗?"我真的没有,如果是我原来那个男朋友,只要他一转背,我就知道他会去干什么,,可我对苏利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怀疑.真的,就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一个男人走在燃烧的炭火上,他的脚能不被灼伤吗?"居文沛说.

"苏利文有特民功能."我安慰自己说.

"你要知道,在这里和一个女人亲吻,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女人,这对男人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况且人的命运就是忘记一个再爱上另一个."居文沛坚持说.

"不,他不会."我也坚持着.虽然我心里绞痛,但嘴上还要硬.

这晚,居文沛住下了.

我从她那里听到了很多模特界的糗事.如果一个女孩想上封面,,她就得和摄影师或者公司其他的什么权威人物睡觉.因为他们就让她出名和成功,虽然很多女孩几乎是被强j*的,但在权衡利弊后,就动摇了.所以,真正把事情闹大的人并不多见.不过,也有些女孩乐意做这种游戏.她们碰以一个有权力的男人,就会千方百计的去靠近他,接触他,想尽办法和他搭上关系,主动献上身体.如果能被媒体曝光,她们还引以为荣,以为自己出名了.

"真可怕!"我说.

"其实没什么,大家一起做这个,也就是彼此利用一下而已,各取所需.这本来就是一个商品社会,"居文沛说.

"那你会吗?"

"不是会不会,是我不喜欢那种方式,所以我成不了大气.我得自己辛苦养着自己,我觉得这样才心里踏实."

"她们怎么这么没廉耻?"

"什么叫廉耻?廉耻有时也是一场游戏,有时你非得把游戏玩下去,目的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真开朗."

"是现实."居文沛说.

那晚,我们睁着眼在黑暗里说话,一直快到天亮.　

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同时也是最糟糕的事.所有的感觉,当它具有一切正面情绪时,感觉是美好的,而反过来,一切都变成了暗无天日.与居文沛谈话后,我变得焦燥不安,忧心忡忡,觉得自己有一种挫败感.

苏利文从纽约回来了.那晚,我们躺在黑暗里,我告诉他,"你知道吗,不握着你的手我就睡不着."

他用手指刮着我的鼻子,"知道,傻孩子."

"居文沛早几天来了,"我说.

"她早不在我们公司了,"苏利文辩解道.

"她对你好熟,居然知道你特别爱静,"我说.　

"我们做过同事."苏利文有点生气了.

"好了,干嘛生气,跟你开玩笑都不行."我说,"你爱我吗?"这是一个我从未直面他的问题.

"当然."他说.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你."我说着,身体离开了他.

"难道你一直怀疑我爱你?"他问,但并没有向我靠过来.

"你身边有那么多好看和可爱的女孩."

"女人光是好看和可爱有时是没什么用的."

"那为什么爱我?"我说

"我今天刚回来,很累了.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鬼问题?"

"我不清楚我到底什么地方让你爱."

"我一直也搞不懂,跟你一样."苏利文把被子蹬到了地板上,并且把枕头也摔了下去,然后,去外面的客厅睡了.那一晚,再也没进来,我觉得,这科是对我的侮辱.

就是这一次,苏利文变了好多.不管他在哪里,每天一定有电话回来问我好不好,并告诉我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失去了某种永远都找不回来的纯洁的东西.我去抽了婚姻签.过去,我从来不迷信这东西,但现在,只有求助它.结果让人绝望,说我的婚姻将多灾多难,但我不安心就此罢手.

我决定放下自尊,用悲哀,眼泪和忧伤来软化他,告诉他,"我是如此的爱你."我总是等他回家吃晚饭,不管多晚,我都等着他.他一进屋,我就会跟他讲我的惊悸,告诉他我多担心他出事了.有一次,因为公司去电视台录影,时间因故拖长,他凌晨三点多回家时,我饿着肚子,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看着餐桌上变冷的饭菜发火说,"你干嘛不先吃了去睡,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多累.我真的不想回来了."

他的话又一次让我失望,我愤怒地冲着他吼,"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要不喜欢我就跟我说,别跟我玩!我玩不起!"

"拜托,别那么担心我.我受不了!"

"无耻!"我说着,把餐桌推倒,碟碗被摔得粉碎.

苏利文什么也没说,冲了出去.

我们就这样,陷入了无限期的战争.但我仍在努力,可就是控制不住焦躁的情绪.日子一天一天这样过去.

有一天晚上,苏利文的一个朋友约我们去真锅咖啡馆.开始,我们在那儿的感觉还不错,后来过来一个公司的女孩和他聊天.他们聊得很愉快,说着我不懂的公司的事,我只好一个人呆在一边喝洒.我喝多了,趴在那里猛吐,苏利文一边拍我一边说,"知道自己不能喝,干吗还要喝."

我甩开他,不许他碰我.

"你回家再闹好不好!"他喝斥我.

"丢你丑了?谁要你不睁眼看看就娶我.活该!自己做事自己受吧."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都惊诧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尖酸刻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爱你,傻孩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也知道你很爱我."苏利文过来抱住我."可是,我真的想把爱还给你,我情愿跟一个不爱我的人在一起,都没有现在这么累."

我没再反抗,而是在他怀里痛哭起来.我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一些跟两性无关的事.

这次后,我们没有再吵过,只是变得很客套.他花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但那种冷冷的感觉,更让人难受和心寒.　

那天没什么特别,他早晨起床,像平时一样吃完我做的早餐,就担着公文包上班去了.而那天上午我没课,我刚打开电脑准备上网,居文沛来了.我根本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是来告诉你,我肚里有一个身上流着他的血的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原来如此."你是要干什么呢?"

"我想你们离婚吧."她说.

我真想掴她耳光,但没有,我只是微笑着看着她,想听她还说什么.

"别怪他,是我.我们原来真的没有特殊关系,我在洒吧里碰到他的,他说不愿回家,太累了.他想跟人说话可找不到人,我就留下来陪他了.他现在正陷在困境里,他在银行的弟弟贪污被判刑,他要替他退回赃款,连你们的房子都被抵押了.他说不想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太多.他现在一心只想多赚钱,想保障你以后的生活.他真是很爱你.他快40了,他珍惜过这份爱,可你的爱成了他的负担,他想挣脱这种束缚,可又不知道怎么办."

那时,我忽然变得冷静了."他知道你怀孕了吗?"我问她.

"我昨天告诉他了,"居文沛说.

"他怎么说?"

"他说,不爱我,但想要孩子."

"那你们结婚吧!"

"他没说,我想告诉你,你26岁,我32岁,我想你的机会比我多很多,所以既然碰到他了,我就不想放弃."

"我不想和你抢爱,那是抢不来的.我知道他爱的是谁."

"可你不能生孩子."

"你骗人!"

"你没想过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怀孕?"

"他告诉你的."

"他喝醉时说的,"居文沛说,"如果你爱他,就成全他."

"那祝福你们."我说.

居文沛离开后,我彻底哭了一场.一个星期后,我就和苏利文办理了离婚手续.我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也拒绝苏利文的任何补偿.我们都搬离了那个家,又开始各自寻找新的栖息地了.苏利文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把爱还给你了."

人生,好事坏事都有启示.这场爱情,错全在我.我直到现在都认为,他兴支因为我不能有孩子而放弃我.我觉得他该得到世上最大的幸福,以我现在对生活的感受,这就是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