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带来了料峭的春寒,人们蜷缩在家里等候着老天爷的开恩,希望明媚的暖阳尽早地露面。只要太阳绽开笑脸,大地就有了希望,那些久困樊笼里的人们就会纷纷走出户外。人们在心里盘算着,该到农历的早春二月了。这样的时候常常令人想起了农民播种下秧的日子,这个时节可以称之为愉快的春日。
九九之后的艳阳让瓦蓝瓦蓝的天空一洗如碧,呼吸着乡村清新澄净的空气,会令人神清气爽,当小河上空鸽子如何与彩霞齐飞,燕子叽叽喳喳飞至屋檐下,该是农民泡种整田的时候了。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夜春风花盛开。赤足走在湿滑的田梗上,空气中氤氲着油菜花的香味,双眼迷醉于秧脚田里一茬一茬像针尖一样的秧苗,在微风的吹拂下,一漾一漾地铺展着柔和的光泽,一下子就会让你跌落进这肥厚的绿色里。此时的秧脚田早已插好了几个稻草人,它们有的戴着草帽,有的穿上衣裳,有的手中拿着扇子,斜风细雨中,它们忠实地捍卫着一方水土。
尽管稻草人的样子几乎能够以假乱真,但还是被狡猾的麻雀所识破。渐渐地,有大胆的便歇在稻草人的头上或肩上,当它们彻底领教了稻草人的黔驴之技后,终于偷吃起嫩嫩的秧苗来,这时候那些仿真的稻草人的确成了聋子的耳朵。而真正的赶雀人就应运而生了。
赶雀人先是“霍洗霍洗”的吆喝,后来,由于要大量动用口舌和四肢,于是就改用了敲盆子敲破洋铁碗,有的索性找来队里的锣鼓敲起来,那些小麻雀一听到“齐鼓龙冬枪”的声音,不知藏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这往往是赶雀人难得的空闲时间,于是他们会聚在一起聊起家长里短或唱起当时流行的样板戏,“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这一跑调的唱腔还真把那些小麻雀给唬住了,硬是好长时间都不敢来光顾这秧脚田。
没事的时候,站在田埂上,目之所及,是长滿藤蒿的野草和藏在其中星星点点的野花,踩在早春过后的松软田埂上,那种美妙的感觉真是难以言传,随手在没耕整过的水田里寻一些野荸荠吃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也可以顺着巴掌大的荷叶下去抠出饱胀的莲子来,不过这样在小荷叶的根部的莲子很是涩口,也可以扯一把刚长出的野菱角菜,拽出根部的菱角,在水里洗过,然后“嘎嘣”一咬,那种甜津津的香味直入肺腑,会让人感觉生活也是甜美的。
吃完了这些后,就坐在田埂上享受着农村所特有的田园风光也是一大乐趣。远处抽水机隆隆的吼声把你带到了那个沸腾的农耕场面,白花花的流水灌溉到经过沉默了一冬的水田里,还有那水车吱吱的唱歌声,农人的犁耙水响声和手扶拖拉机的轰鸣相互应和,让人感受到“田家少闲月”的繁忙景象。近处老农们高卷起裤腿,赤着脚在田里耕整着水田,手中的鞭子是指挥棒,整个田地就是舞台,水牛和人共同担负着演奏的任务。“啪”!但见老农的鞭子一甩,水牛便会一阵狂奔,那犁过的泥土纷纷朝一边跌倒,一会就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田打理得横看成岭侧成峰。那些犁过的土块油光水滑,在太阳的映照下熠熠发光,那老农和牛看着自己的作品,有着几分陶醉,也有着几分惬意。
最有趣的莫过于看在耕过的水田里打滚了。
因为耕过的田地,那土块虽是翻过来了,可它们一个个如磨盘,坚硬无比,傲视着饱经风霜的劳作者。这时放一田水,让刚耕过的土块浸泡到水中一半,再让水牛拖着匍滚在上面来回滚动几圈,大块大块的土块就给轧细了,变得柔顺驯服了。
老农坐在匍滚上,由水牛在前面拉着,在人的指挥下,水牛在水田里来回旋转。牛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老农在匍滚上懒洋洋地坐着,任凭匍滚的木轮子在土块上碾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再伴以老农悠闲地哼着一些地方戏曲,天地间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老农水牛匍滚这三者的组合是那样的默契,共同奏出一曲动听的交响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多余的,整个天地的大舞台上只有这一人一牛在尽情地施展着精湛的演技,这种物我统一的世界不由得让人想起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不!这分恬静与安适比桃花源更要胜出一筹。
也许明天就是雨过天晴。朋友,何不带上一份好心情,去乡野村庄,去田间地头,去亲近自然,去拥抱这明媚的春日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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