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时如流水,乍暖还寒的季节,春风又吹皱了春水。岁月中翻动着一页难忘的日历,让人在悄然回眸间,追忆所思。早春的清风驾辕着心事,让我的视线向西北方的唐王屯望去……
又一个正月二十四,是父亲的生日。爸,您知道今天是您84岁的生日吗?去年的今天是您的百天忌日。又一个365天过去了,您离开我465天了。好听的歌中唱过“365个日子不好过”,现在我深深地体会到了,有思念的日子每天都不好过。去年您的生日我到坟上去拜祭,而今年我不能去坟上拜祭。您在世的时候告诉我说:人去世后的生日是不能上坟的。于是在家里为您写了这篇算是生日祝福实则是充满思念的文字。
爸,昨天下午女儿在家把您六十大寿时的照片翻看了一遍,我仿佛又置身于三十年前那热闹的气氛中;把您七十大寿的录像又看了一遍,现在我已经把那盘录像带刻成了光碟,看光碟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我为您祝寿敬酒的喜悦里;看您八十大寿的照片和光碟仔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与您一起切生日蛋糕时的欢声笑语中。以前您生日的前一天,我都会去酒店订席,给您买您最喜欢的金奖白兰地酒,还有您喜欢的京剧cd,您最喜欢吸的长白山烟……而昨天我去在家里看曾经的碟子,一下午一个人的房间让我感觉是那么的凄冷和静寂。今天,您离开我465天了,当我把厚厚的影集合上的时候,当光碟播放结束的时候,当我用手轻轻抚摸着您曾经听过的京剧cd碟的时候,我的思绪已经飘远。看看自己所在的房间是那么的寂静,看着您曾经睡过的床是那么的空荡,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爸,您知道吗?您走后的这15个月,我对生日有了另一种看法。在这15个月里,有我的两个生日过去了。去年我生日的时候,朋友找我吃饭,我说:重孝在身,不宜;今年我的生日,朋友又找我,我说:守孝三年,过了三年再说吧!我的这两个生日,让我想起了您曾经对我说的话:“人啊,随着年龄的增长,每到生日就会想起树的年轮,它像枷锁一样紧紧地套在我呼吸的颈项上,让人对生活和生命深深的敬畏起来。”您所说的这种感觉,我现在深深地体会到了。人到中年,每长一岁,就有亲朋好友离我而去,他们的坟头像里程碑一样插在我人生的路上,尤其是我看到您坟头上那一岁一枯荣的芳草时,便被昨天一路走过的扬尘渐渐模糊。于是,生日里那种满足与喜悦的感觉便被孤独和落寞稀释的透明。
人,许多时候就是这样,在身边的一切,往往会不在意,当一切走开了,便有惋惜的感觉。如果您今天还健在的话,这些感悟我可能还体会不到。昨天下午在看碟的时候,我想:您在世的时候,生日的前一个下午和今天上午的这个时候是我最忙的时候,而今天是我最闲的时候,也是我的心最痛的时候,更是我最想您的时候。昨天晚上想着您曾经对我说的那些有寓意和哲理的话语,我立刻打开电脑在您84岁生日前一天的日记中里写道:明天是父亲的84岁,我正在为父亲写一篇文字,这也许是给父亲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人的一生,如果把每一天的日子用笔连接起来,一生的轨迹不就成了一脉绵延的山峦吗?站在生日的山顶,“山高我为峰”那是怎样的心情啊?我这双不惑的眸子又看到了什么?
爸,您如今在另外一个世界安静地生活,遥远的山那边的墓地里却多了一座坟茔,我知道这是佛家轮回中的基本理论。人永远处于生死循环状态,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在不断的往复中生死相续,无有止息。向远望,一片苍茫,偶尔有孤鸟哀鸿掠过。风云岁月悠悠而又无奈,厚重的土壤片片冰凉。我于寂静中轻叹一声:人生的尽头是死亡的故乡!佛说,我是尘土,必归于尘土。您在世的时候,也常这样对我讲。因此,我早就我知道,归于尘土这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读《庄生梦蝶》,不知是庄生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做了庄生,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虚无飘渺,若隐若现。读《凤凰涅磐》后方才明白,达到一定境界的人必有空寂灵昧的体验,体验到空境,就不会在意世界万象的事物。但我真的没有这样的空境,也许还需要在各种磨砺中继续修炼吧!
冬去春来,季节在手指间滑落。时光沉积中,无意再次轻触岁月的琴弦,石英钟滴滴答答,爬了一圈又一圈,将又一个正月二十四推到我的面前。爸,今天是您的生日,您在天堂好吗?天堂的春天是否花满地,天堂的夏季是否也有雨,天堂的秋天是否叶满溪,天堂的冬季是否也凄迷?天堂是否有人为您唱生日快乐歌?这些答案我无从寻找,但有一个我可以断定的您的生日礼物一定会让您感到欣慰的,那就是我写的这篇思念您的文字《岁月的琴弦》。我知道您在天堂有知,一定能听到我把这篇文字读给您听。以前您的生日我写,今天您的生日我写,以后您的生日我还会写,一直写到我随您去了的那一天,到您的身边直接念给您听……
几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户外的春风又将思念拧成绳索,抽打我破碎的灵魂。阴阳隔,孤坟伶仃,深情无处说。我无尽的思绪,被涂鸦成许许多多没有平仄的无尽思念。我给您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站起身来,望了望窗外阴沉的天,然后把视线转向您所在的西北方向的唐王屯深情地望着,之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爸,生日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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