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黄土地呵 浓浓的乡土情
□ 五岳散人——为《我的黄土地》作序
这就是我阔别了四十年的黄土地——没有一丝遮掩修饰,大胆而酣畅地裸露着泥土与阳光生成的天然本色。
今天,我再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黄土地,横亘绵延的土黄山体重新跃入了我的眼帘,当这被歌坛流行一时的西北风撩拨得心驰神往的黄土高坡,再一次真实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再也无法抗拒它的热烈诱惑了。
看着那些一边啃着硬馍,一边挥汗如雨的抡锄把犁、捧着海碗大口喝酒的刚烈汉子;还有赤脚趟在田间地头,肩挑背扛的火辣辣野生生的女人。我感到手中这支秃墨的笔,异常沉重。
四年来我在悲与愤的交错中,撰写了《我的黄土地》,以表达我对这片生我养我的黄土地的敬重!
七月的黄土高原,滚着无边沙浪,黄褐色的山梁上,染点着层层的碧绿。是千万座疤伤累累的苦焦大山,又到了青枝绿叶的夏季。刺目的视野,好象在无声地提问。是啊,怎么愈是穷苦的绝境,愈是这么旺盛的活力?
望着七月的黄绿,心里觉得不可思议。昔日触目惊心的大山,此时看来柔和些了。山洼里一片青绿,像是个难得的好收成。农民们星星点点的蠕动在高山深壑中,在破碎的地里忙碌。
明亮的阳光下,那一个个凸起的脊梁,在烈日无情的烘烤下,油黑发亮,一粒粒明亮的汗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展望田间地头,到处都闪烁着他们发出的坚韧的光。
正是这无数坚挺的脊梁,他们扛起了历史的重托,在这祖居的热土上,繁衍生长。为了改造自己的生存环境,为了他们下一代的存在,一代代接过祖传的接力棒——向荒山要粮。
从陇东高原起,我一路追寻着他们的踪迹。追寻着我看到听到的一切在我心中激起的回响。我看惯了那些避开热气腾腾的食堂,蹲在车站一角嚼着干馍的旅人;看惯了那些匍匐的苍老虔诚的脊梁;看惯了在风沙弥漫的乡村大道上的,那蓬松的头发下的坚韧眼神;我惊奇地感到:在奔波中目标似乎消失了,在我的面前只留下了那些晃动的山影。
望着一浪浪的山影,我沉吟着,心中沉重。我突然发觉,我正被四面的山影包围着。那些山影正在我的周围晃动。我终于看懂了,我追寻的那些脊梁,不正是这大山的缩影吗?
这里的女人们有着说不出来的心酸,她们如牧草一般,只是些自然的女人。前半生饱尝的是生存的艰辛,后半生承受的是养育的不幸。无限制的生育繁衍,随之而来的是家务事无限量的增加。因为生活的被迫,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同样的尖锐。
她们没有兴奋,没有叹息,也没有奢望和追求。有的只是默默地等待,听从命运的安排。
在这片贫瘠绝地的黄沙沟里,那些女人深陷在这个人所不知的世界里。她们像已绝望,但不沉没。随着西北风的吼叫声,耳边似乎在响起她们悲哀的呼唤声。
姑娘长大了,就找个婆家嫁出去。走上红地毯,三拜九叩入洞房。洞房花烛之夜,还不知道陪伴自己一生的人,长个啥模样。
女孩走进婆家门,便开始了苦难的媳妇生涯。白天在田里劳动,夜晚在摇戈的灯烛下忙针线活。在这里没有时钟报时,白天看太阳,晚上听鸡叫。鸡叫一遍便起身,推磨,碾米,天一亮就下地。这是一种命运的前定,春去冬来,永无休止,年复一年的交替着。她们一生没有怨言,没有奢求,只有奉献。
在这贫瘠绝地的小山沟沟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们,不但不绝望,反而很愉快的载着那沉重得压陷了黄土的历史,随着阴晴巡化,随着雪浪积融,仿佛在大海里不断地航行。她们在这里跌落了自己的青春,怀着对儿女们的殷切希望,心甘情愿地在这片祖先留下的热土上耕耘一生。她们虽然没有创出辉煌的家业,但每滴汗水都是洒在了这片黄土地上,浇灌在儿女们深深的心底。
在那一座座古老的小村庄,她们老实地伏在黄土和黑石之中,孤独和寂寞伴随着降临。她们像一盘旋转不已的古老车轮,迎来了一个个新的生命,又送走了一个个背弃了黄土地的子孙。也许这条笨大旧重的老船,也只是有了这无声无息的忍辱负重,才勉强维持了它的航程吧。
我站在宽厚、结实的黄土地上,依稀听到了它一起一伏正呼吸的声响,好象是从万仞的土层深处传来,透出一阵阵绵绵不绝的悲凉沧桑。
万壑纵横象是一道道深邃的皱痕,可是岁月的雕刻借用了如火的炎热似冰的风霜;千重的褐黄象是一层层浓烈的油彩,可是岁月的涂抹借用了沙土的情怀黄泥的芬芳?
我想放声歌唱黄土地上的父辈们,辛勤耕耘汗流浃背一副油亮黝黑的胸膛!我想放声歌唱黄土地上伟大的母亲,春夏秋冬日夜挑灯为儿女缝补编织温馨的衣裳。我想静静地躺下来,依偎在母亲的怀抱,紧靠着父亲的臂膀,听他(她)们如风云流水般的叙说和吟唱,把对他们的敬重和感恩悄悄地带入梦乡。
深深的黄土地呵,浓浓的乡土情!我为之歌之,为之咏之,为之舞之,为之蹈之,为之泣之,为之叹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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