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阵的拥挤、喧闹,等车子开始匀速前进的时候,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对铺是三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是江西某单位退休干部,结伴往云南旅游。交谈中,得知男的已经70岁了,和我是同行——同行前辈,自然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二十二点,火车车厢的顶灯即将熄灭,男老人稳稳地爬上了上铺,两个女的睡中铺和下铺。看着他们身体硬朗和态度谦和的样子,自己倒有些惭愧了,在我们一行人中,我属岁数偏大的,发火车票时,组长给我下铺的票,我嘴上说不用照顾,但还是拿了下铺票。
火车“哐当——哐当——”缓慢而有节奏地晃动着,大理到昆明,据说要花八个半小时,而我们从昆明到大理时,是坐的旅游大巴,只花了四个半小时。怪不得云南的十八怪中有一“怪”——火车没有汽车快。
车灯熄后,我躺在铺上,静听着车轮前行的声响,久久不能入睡,头脑中一片空白,也不敢玩手机,因为快没电了。列车员说清晨四点就要起床,五点下车,得留一点电看时间哩!
迷迷糊糊中,车又停了下来。这次停的时间比较长,交会的火车开过几列了,还没有走的迹象。那上铺老人的鼾声、下铺老人沉重的翻身及呓语声不时传入耳膜,微白的地灯睡眼朦胧,偶尔有列车员走动。我头脑一下清醒过来,绻缩在狭窄的床铺上,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车窗外昏黄的月亮在天上慵懒着,云遮雾掩,时隐时现。突然一阵阵孤独袭上心头,让自己不得释然,泪水涌上了眼眶。看看时间,凌晨两点了。思维也活跃起来,想起曾读过的女作家铁凝写的散文。她在《女人的白夜》中说,一位做了母亲的挪威汉学家易德波告诉她,当自己在乘电车上班时,看到电车里的男人们,便开始假设今天自己在精神上该同他们中的哪一位结婚,经常得不出结果,但易德波再乘电车时,还是会假设那精神上的结婚。
精神上的?精神上的结婚?精神上的也能找个对象结婚吗?作家的思想是如此深遂,女人的愿望有时竟是如此复杂。的确,此时如有人在精神上给自己抚慰一下,哪怕是一句轻轻的问候,是不是很好呢?车停着,倒处是声响,却与自己无关。
有人说,夜晚是女性文字真正起舞的时刻,在白昼过于罡烈,那种动听的阴柔全然被遮蔽不见,夜晚,只有夜晚……才能听到女性文字翩然舞动的声响。而我说,半夜还醒着的女人的心是跳舞的心,所以她们写出来的文字是起舞的文字。而自己的文字,说不上在起舞;自己的感悟还浮在水面上,只是怀着一颗女人的心在文字中孤独地摸索着、踯躅着。
……
这车啊,怎么还不开动?而自己在这里承受心灵上孤独的煎熬,无计可施,无能为力,只能静等,就象生活中的某些事,不能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介红尘之人,一次次的过往,一次次的延伸,都叫自己心潮起伏。不过,真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活着,老来也象对铺的那几位老年人一样结伴外出游玩,享受生活的美好哩。
月亮出来了,窗外又明亮起来,火车终于起动了,轰隆着向前驰去,起舞的心也该歇息了,红色的幕布落了下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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