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品如醒来时得知自己腹中的孩子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流产后,万念俱灰,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国梁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带回自己家。也许一开始的国梁只是出于好心,但是后来事情的演变绝非国梁所能预料的到的。
相处越久,国梁也能感受到品如身上的真、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她深深吸引,看着她站在阳台上看月亮的样子,他轻轻地走过去,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扭头,脸上是两条清晰的泪痕,他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但自己真的可以这么做吗?不可以,他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救他是对她有所图,于是说,“外面天凉,小心感冒。”
“谢谢。”
“你似乎有心事,可以说来听听吗?”他站在她旁边。
“没什么,我只是想我在老家的奶奶了。”
“这样啊,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她。”
“这样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糟糕,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不过看她神情,她似乎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他转换一下口吻说,“我的意思是说,你把我这个家操持得这么好,作为回报,我当然要陪你一起去看看你奶奶了。”
“那……可以吗?你不是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
“这几天不是中秋放假吗。”他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多想将你揽入怀里,收走你所有的悲伤与不快乐,可是我真的可以这么做吗?他看着她有点出神。十五的月亮惹人思乡,也惹人醉,可这是月亮的错吗?关月亮什么事。
第二天,国梁真的陪品如去老家,经过一路的颠簸,他们终于到达了一座小山村。这里就是品如的家乡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那么淳朴,难怪会培养出品如这么美好的女子。看着她和每一个人打招呼,看着她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声,他再次陶醉,陶醉在她的笑容里。
终于要推开那扇大门了,自己就是从这里出生、长大,然后进城,然后遇见某个人,然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品如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国梁,又是这个眼神,这个令自己安心的眼神,平复一下心情后,用力推开大门。
从大门进去是一段不长的过道,再进去就是家了。里面的陈设从未改变过,圆的大天台,几家人围着这个大天台而建,天台中间是口井,平时的洒扫、洗涮全都取自此。品如仿佛看见大人们就把刚摘下的西瓜摆在水桶里放到井里,等到晚上再捞出来,劈开,温度正好,凉凉的。于是大人们坐在天台上边纳凉边聊天,孩子们则在旁边玩耍,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她走到自己家门前,奇怪,怎么房门紧关着,兴许奶奶出去串门了。在门边的砖头底下找到钥匙,哆嗦着,试了几次都打不开钥匙。国梁见状,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开,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屋里的各种摆设从未改变过。
进了这个屋子,品如一下子成了女主人,“那个,你先坐回,我去烧点水。”
“不忙。”国梁一边说一边打量起房子来,这里就是品如的家,她出生的地方,虽然比不了大城市里德公寓套房,但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房子才有了品如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谁啊?谁在家?”从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品如转身,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婶,是我,品如。”
“品如?”女人定睛看了看,“没错,你是阿根家的品如。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回来了?”“谁说我死了。”
“你婆家的人说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想要我离开那个家,也不用这样诅咒我死吧。虽然心里如是想着,但她依旧奇怪奶奶为什么会不在,于是问,“婶,这个说来话长。我奶奶呢?”
“你奶奶。”一说到品如的奶奶,女人就开始掉眼泪,“奶奶她……”
“奶奶怎么了,你快说啊。”
“奶奶因为听到你的‘死讯’后受不了打击而去世了。”
奶奶死了,怎么可能,奶奶怎么会死。初听此消息的品如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所幸国梁扶住她,以至于没有摔倒,“品如,想哭就哭出来吧。”此时的她没有泪水,痛到极致是没无泪可流,她只是紧紧咬住他的手臂不放。看着她如此痛苦,他的疼痛又能算得了什么,如果这样可以令你不那么痛,那你就这样一直咬着吧……
待到品如稍微冷静了一点后,女人才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犹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听得国梁握紧拳头,天下怎么还会有如此狠心的婆家,不去找品如也就算了,居然还向年迈又多病的奶奶谎称品如已不在世,这是什么样的婆家。
“我想去看看奶奶。”
“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吧。明天我带你们上山。”女人说完看向国梁,“方先生,那今晚委屈你去我们家睡吧,我儿子和媳妇都出远门了,家里就我、老头子和小孙子,我们三个人。”
“那个,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品如吧。”他看她样子,是在不放心她,犹豫着说出想法。
“品如,有我呢。”
“可是……”
“颠簸了一路,你也累了,就早点去休息吧。”
“那……好吧,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国梁带着不舍跟品如的婶婶一起离开。她的婶婶是个热情的人,也是个话唠,他出于礼貌,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但心里一直记挂着旁边屋的品如,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方先生,你早点休息。我去陪品如了。”说完女人出门去品如屋。
国梁看着一床新被子,看着在一旁熟睡的孩子,他突然想念起自己儿子来了,也不知道小东这会儿在干什么。他批件外衣悄悄出门,在天台外,拿出手机,拨了串号码。
“哪位啊?”电话那头传来刘奶奶的声音。
“刘奶奶是我,小方啊。”
“哦,是小方啊,怎么了这是?”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没事。你是找小东吧。我去给你叫。”刘奶奶说完就去房间叫小东,不过玩了一天的小东这会儿早就进入梦乡,“小方啊,小东,他睡了。”
“睡了,那没事。奶奶,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就挂掉手机后,他还不想睡,于是仔细聆听大自然的声音,但心里依旧想的是品如,她现在怎么样了,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她的屋前,看着屋里一团漆黑,想必她应该睡了吧。品如,你一定要坚强的活着,不为任何人,就为辛苦把你养大的奶奶,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第二天,品如的婶婶带着品如和国梁两个人一起来到奶奶的坟前,相较于城里的公墓,这更像是一堆土,但这里面的确是埋着品如的奶奶。品如一见到奶奶的墓碑,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所有的悔恨在一声“奶奶!”中喷薄而出。
当初奶奶极力反对品如和富家子——洪尚贤在一起,但爱情来了就是来了,它会给人以无穷的力量,无论奶奶如何的反对都无法挽回品如和尚贤既成的婚姻事实。婚后,品如想把奶奶接到城里来住,但奶奶不愿意离开。她说,在乡下住惯了,离不开这里的老姐妹们。其实是奶奶不愿成为品如的累赘,让她在婆家抬不起头,甘愿在乡村过贫苦的日子。可是就算善良的奶奶不去找品如,品如的婆家人也会有天突然找上门来告诉奶奶一个她无法承受的消息,就这样,奶奶带着对孙女的无限歉意离开人世。
祭拜完奶奶后,品如和国梁两个人又回到了他们生活的城市里。这是品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别人提及自己一直都不愿面对的过去。国梁也终于了解了为什么品如在看见尚峰建筑的广告牌后,情绪失控的原因。也解释了为什么品如在见到尚贤照片时失神的表情,以及在听到有关于尚峰建筑和尚贤本人消息时手足无措的原因。
“这就是我的故事。”品如呼出很长一口气,“说出这些的感觉真好,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她扭头看国梁,发现他正出神地看着自己。
“我从没想过,你竟背着这么沉重的过去生活着,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的,你已经帮我做了太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给了我一个家。在我有难过的时候,是你给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是你的眼神令我安心。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予我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品如啊,我愿意为你做这些,而我也仅仅只能为你做这些了,可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感谢啊,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的。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深深地被你吸引,不知从何时起,在我心里也有了一个可以想念的人,不知从何时起,当小东的老师来家访的时候,说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时,我真的很希望我们三个可以成为一家人。他抬头望向月亮,那月亮似乎变成了妻子的样子,她在冲自己微笑,仿佛在鼓励自己勇敢地跨出这一步。我真的可以拥有品如的爱吗?他在心里问自己,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再加深品如的困扰。“那个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心烦意乱的国梁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走进书房。
中秋节过后,人们又开始忙碌的工作,而品如也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在吃早饭的时候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国梁。
“今天尚恩建设来电话了,让我今天去报到。”
“会不会很辛苦?”
品如当然知道他所说的“辛苦”的含义,她淡淡地说,“不会,既然都准备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就该忘记过去的种种,不是吗。”
“那你完全可以不用去尚恩建设啊,可以去任何一家公司,这样不是轻松许多。”
“我……”该怎么说呢,我也理不清头绪,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品如默默地吃饭,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去面对那两个伤害自己最深的人。
“好了,既然决定了,那就好好去做,不要去想其他的,记住现在的你是全新的林品如。”国梁匆匆扒了几口饭后,叫他们两个快点吃饭,然后一起出门。品如不清楚未来在尚峰建筑的日子会怎么样,但是有那两个人在,她相信自己的这条路会走得很艰难。可不管怎样,自己都已经选择了,就算充满荆棘,也只能一路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嗨,想什么呢。都已经到了。”
“到了,这么快啊。”
国梁察觉出她神色有变,于是有点担心的问她,“要不要紧,要不别去了,会很辛苦的。”
“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可是打不死的林品如。”她笑着回应他的担心,然后下车和他道别后,车在她身后开走。她面对这幢尚恩建设标志性大楼,深吸一口气,鼓励自己,林品如你可以的。
品如第一天上班就被安排去打扫总经理办公室。她可以拒绝的,但是看着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眼神,她只有妥协。算了,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就这样,品如推着清洁工具乘坐员工电梯到达第十层的总经理办公室。敲门,里面没反应,轻轻一推,只见门就开了,原来门并没有锁上。她将推车推进去,原来这里就是尚贤工作的地方,自己虽然曾是他的妻子,来办公室却是第一次。她走到尚贤宽大的办公桌前,看着凌乱的桌面,平时,你都是这样开始工作的吧。扭头发现了尚贤和未婚妻的照片,心,突然被刺痛了,自己曾经深爱的丈夫和自己最好的姐妹,过去那幕缠绵景象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以为忘记了,却记得更加深刻。就在她陷入沉思中时,低头看文件的尚贤推门进来,一进来就说了句,“谁准许你进来的?”
“对……对不起……”慌乱中的品如不小心碰翻了相架砸在地毯上,她连忙弯身去捡的那刻,心说,好险,他应该没发现我吧。但是她错了,尚贤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他连忙过去扶起她,将她手中的相架放回桌上,拉住她,将她揽在怀里,“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泪水里充满了愧疚,充满了重逢的喜悦。
品如挣脱开他的怀抱,指着他和艾米的照片说,“别妄想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林品如,你也不是那个我最初认识的洪尚贤,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不!没改变,一切都像原来的一样。”他拉着她来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叠信,一叠照片,“这些都是你走后,我每天写给你的信,还有这些照片,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是靠这些度过的。”
看着照片和信,品如承认自己是被打动了,可是这又能怎样,这就能原谅他所犯下的错吗?不可以,绝不原谅。是他,还有他的妈妈害死了奶奶,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将这些砸向尚贤,她再也不愿相信这个人的任何一句话,照片和信犹如冬天里漫天飞舞的雪,卷起的依恋那么深,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品如不愿回家,他恨自己当初对婚姻的不忠,才导致的这一结果,恨的他连踢几脚,换回的只有脚尖的疼痛却无法减轻心中的痛楚。
彼时,品如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洗手台前,任温水从感应龙头里流出,流过双手,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当尚贤抱着我的时候,心里一点都不排斥他呢。他应该是我最不能原谅的人,为何当他将那些信和那些照片呈现在我面前时,我居然会感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林品如,不要再被他和他的话所左右,难道你都忘记他带给你的痛了吗?林品如,你一定可以的。”调整下心情的她从洗手间出来却在拐角的地方看见尚贤正往这边走,想躲也无处躲,只得硬着头皮走向前,近了,越来越近了,怎么办?就在品如不知所措之时,所幸有人叫住他,她趁他停下看文件的空档,从他身边一溜小跑地经过。等过了,品如拍拍自己胸口,吓死我了,刚才好险。
品如在尚恩建设的第一天就在有惊无险中度过了,待下班后品如从大厦出来时,只见国梁等在那,“你来很久了?”
“没,也就刚到。”国梁关切地看着她,“辛苦吗?”他见她不回答,又说,“辛苦的话,咱不做了,咱……”
“方警官,这是我选的路,我一定要走下去。”
“好吧。”国梁明白,一旦她认准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你和阿敏两个人不仅长得相像,连性格都如此相似。他发动车子,行进在城市的道路上……
日子在一天天的往前推动着,虽然品如极力想要避免和尚贤的相遇,但有时又无法躲避,就像这次。“放开我!”品如忿恨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她拉至天台,她不喜欢和他单独在一起,因为他身上独有的气场,因为他总令她想起那个还来不及到世上的孩子。
“你不愿接受我,就是因为那个男人吗?”当尚贤看见那个男人来接品如时,他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那股怒火。
“不是!”她揉着被他抓疼的手,回答他。
“怪我对婚姻不忠诚,那你呢?明明有家却不回,还说不是为了那个男人,你就这么愿意做别人的后妈。”
“刘尚贤!你无耻!”
“我无耻!那我就无耻给你看!”说完猛欺向她的唇瓣,豪无半点怜惜地掠取她口中的芳香,但是却被她咬破了嘴唇,他将她放开,用手擦了下嘴唇,“你这女人……”话还未落,缺听“啪”一声,品如的巴掌已经打向他。
他摸着自己的脸,眼中充满了恨意,“你这么抗拒我,怕是你和他已经吻过无数回了吧,又或许你们都已经上过床了吧。”
“刘尚贤,我们没你想得那么龌鹾和肮脏。”
“你想跟我说‘纯洁’、‘纯情’吗?”他冷笑道,“两个正常的男女住在一起,怎么可能不会发生关系。”
“你……”品如气得又要打他巴掌,但这一巴掌还没下去,自己倒先被挨了一掌,艾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一巴掌是还你当初打我的这一巴掌。”艾米边说边又要打她,但被尚贤阻止并还给她一巴掌。艾米捂着脸,看他,“你打我?”她指着品如,“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我那么辛苦到底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可是你心里只有她,难道你忘了吗?在美国,你出车祸,是谁陪在你身边,是这个女人吗?”当她指向品如时才发现品如已经趁他们争吵之际悄然离开。
在公司外,品如一声不响地走进国梁车里。国梁见她脸有点肿,而且眼圈泛红,忙问她出什么事了,谁知换回品如的大吼,“别烦我!”
“好,我不烦你。”说完发动车子,车里的两个人谁都不说一句话,气氛显得沉闷不已,这是自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争吵,国梁不放心地看看身旁的她,不知道她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她会这般疲惫。两人一同来到小东的幼儿园,小东一看见爸爸和品如阿姨两个人,马上挣脱开老师的手冲向他们两个。小东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又看看品如阿姨,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都不说话,害得他也不敢大声说话,就这样三个人一路从幼儿园闷到超市,又从超市闷到小区,直到小东不小心跌了一跤,两个大人才开始说话。
“小东,有没有怎样?”、“小东,哪里疼?”两人一脸紧张。小东笑着看他们,“爸爸、品如阿姨,你们两个终于说话啦。”小东看着品如,“品如阿姨,你不要生爸爸的气。”
“傻孩子,阿姨没生爸爸的气。阿姨心里只是……”品如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解释大人之间的情感问题。
“儿子,咱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家。”国梁替她打圆场,令小东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比赛开始咯。”说完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小东当然也不退让,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家的方向行进着,品如看着前面的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人,看着他们两个打打闹闹的样子,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品如有这么好的人在你身边,你怎么就看不见。难道你真的非要去尚恩建设,去承受那两人带给你的屈辱?你可不可以为了前面的这个人好好地爱自己一回。
晚上,品如从小东房间里出来,发现国梁还在看电视,“那个……我先去休息了。”
“品如。”国梁叫住她。
她扭头看他。
“那个,白天的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有烦心事,还问你。”
“我也有不好的地方,那个……我想搬出去。”
“搬出去?为什么,住得好好的,怎么想要搬出去了?”
“怕对你的影响不好。”
“那你有地方住吗?”
“还没,我想总能找到住的地方。”
“那……要不这样,我去住局里的宿舍,在你找到房子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吧。”国梁啊国梁,你真的希望品如离开你和儿子吗?他在心里扪心自问,但为了不把这份不舍表露出来,他又只能故作轻松状,唉,人啊,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不早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关掉电视,走进房间自己房间,留下品如一个人在客厅里收拾父子俩留下的“战果”。
有时候事情总会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包括尚贤的放手。这件事情还得从品如向国梁提出搬出去的想法之后说起。第二天早上,带着熊猫眼的国梁由于队里有急事,匆匆上班去了。品如在送小东去幼儿园后也去上班了。小东在幼儿园里上课,国梁去案发现场,品如在公司躲避艾米投来的憎恨眼神以及尚贤那余情未了的神情。这一切都和其他任何一天都来得相似,但因为一个电话,所有一切都被改变了。
当品如接完电话整个人都傻掉了,怎么会,方警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她完全忘记了刚才尚贤对自己的纠缠,她将目光求助于他,求他带自己去医院,看方警官。上线完全可以拒绝的,但是看着她如此悲伤,他又不忍心拒绝。可笑吧,他带着自己爱的女人去见另一个受伤的男人;可悲吧,自己爱的女人眼里流露的泪水不是为自己而流;可恨吧,这样的女人,却又令自己无法忘怀。
在手术室外,所有的人都在静等医生的结果,每个人脸上的不安与着急,都显示了手术室里面的那个人是他们的战友和兄弟,他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破获各种大案、要案,为这座城市换来宁静的天空,只因他们的头上戴着庄严而又神圣的国徽。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医生出来了,表示手术很成功,众人终于松出一口气。品如却在此时突然晕倒,人们开始手忙脚乱地将她抬进观察室,医生查看过后,表示是过度忧虑,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
此时的尚贤看着熟睡中的品如,看着她因那个警察而悲伤,突然间有种彻悟,自己的品如真的永远都回不来了。回想起自己对她的伤害,他走出病房,来到走廊里,掏出手机拨给公司的法律顾问,“宋律师,麻烦你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说完又回到病房里,看着沉睡的她,品如,等你醒来,我会送你一份礼物,一份你一直想要的礼物。就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品如醒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方警官呢,他在哪里?”
“方警官,又是方警官,你能不能不提方警官。”他在她醒后却又开始发泄他心中的醋意。有些话话明明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要以这种方式开口,他恨自己在她面前情绪会如此失控。品如并不理会他的怒意,“我要去看他。”边说边挣扎着要下床。
“这一刻,你可不可以心里只想着我。”他近乎乞求地看着她,卑微的神色是她第一次看见也是最后一次看见,褪下所有的防护外衣,只留下一颗真心,“对不起,以前的我不够坚定,害你受到伤害。对不起,以前的我因为因为厌倦了平淡生活而做出伤害你的事。对不起,品如,是我把你害成这样,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原本就可以充满阳光的。”
“你别这么说。”这样的尚贤令品如无法看清,她读不出尚贤眼里的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平淡面对他,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心意,那就是,她要国梁、小东两个都好好地生活在自己的生命里,她要他们三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当尚贤还想再说电话时,手机响了,他只有先行离开。而品如也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国梁的病房。她轻轻握住国梁的手,轻声呢喃着只有她和他才能听懂的话语。
国梁躺了多久,品如就照顾他多久,以至于和国梁同病房的病友们都羡慕国梁都有这么好的一个妻子。他们两个经此一事,关系自然更近了一层,品如明显能觉察出尚贤这几天都不来找自己了,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让所有的人都回归原点。虽然她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和尚贤的一纸婚约尚存,他真的会放过自己吗?还是说他这次的放手,只是为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她心里的这个疙瘩不解除,心里就无法迈出这最后的一步。
日子很快就到国梁出院的日子了。这天队里所有的兄弟都到齐了,不大的病房已经显得拥挤不堪,品如在这一群人中帮忙收拾着,感受他们的快乐。
“哎呀,终于可以出院了。”国梁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我出去后一定要松松筋骨,憋得太久了。”
“你啊,医生才交代过,难道你又忘记了。”
“你们看品如,是不是越来越像我们头的管家婆了。”
品如禁不住一阵脸红,“不跟你们说这些了。我去办理出院手续,你们在门口等我。”说完离开这个令她有点尴尬的地方。
在医院里品如碰巧遇到了尚贤的助手,“你找我?”
“是刘总让我把这份文件交给你。”
“是尚贤让你交给我的。”品如疑惑着从尚贤的助手那里接过文件袋,她从里面取出一份写有尚贤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她终于知道,这就是尚贤要给自己的礼物,他决定放手了。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是自由身了,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了。助手的话,她已经无法听进去,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告诉国梁这个消息。
“国梁!”
国梁第一次听见品如叫自己的名字,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连忙走过去。
“我不搬走了。”
“我知道啊。”国梁一向都是自信的,只是在面对品如时,很少显露出来罢了。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让我们听。”国梁的战友们打趣道,“我们也想听听。”
“没有啦。”
“还说没有。”
几个人簇拥着国梁和品如一同离开医院,在他们身后留下一串串笑声。是的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但也才刚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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