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待)
蔡庄大多数是由蔡姓人家与赵姓人家组成的。三老头蔡广发和死鬼赵福林家的婆娘是老表。赵福林是外路人。年轻的时候为人耿直,年老了倒喜欢烦神和爱管闲事儿了。二十岁那年,他随自己的堂哥来叉子河上弄(捕)鱼,不曾想遇见了他以后的也是姓赵的婆娘,他便来蔡庄成了一个道插门的上门女婿。赵福林有两个儿子,可他家现在只乘下赵玉贵这一个大儿子和宋巧英这一个小儿媳妇了。
说起小儿媳妇宋巧英,她离开自家八苇子宋庄,嫁到叉子河李桥西面的蔡庄,给赵福林家老二赵玉富做媳妇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宋巧英嫁过来的第二年开春,本来就体弱多病的公爹赵福林突然染上了严重的春寒,拖延了没几天便一命乌呼了。从那时起到后来赵家所发生的变故,李桥和蔡庄上了年纪与喜欢嚼舌头根的人们,便给赵福林家总结出一条,一切都归罪于他家二媳妇宋巧英命硬,克了他们赵家几个,是个“煞门星”的道理。不过这些议论也只是他们私下里这么说的,他们不敢把这些事情拿放到桌面上来谈。
他们知道谈这事儿如果不巧让“三老头”蔡广发知道的话,保准没有他们好果子吃的。那个倔老头定会来一个吹胡子瞪眼睛的开骂“我呸!你们这些没话茬子找蛆嚼的,在这儿活说什么呢?!想要嚼,回家盯你老婆老妈去嚼撒!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着?现在也不张开个眼睛看看,人家巧英怎么啦?人家在死鬼赵福林家吃苦耐劳的容易么?!人家现在把赵家拾掇成啥样子了你们也不瞧瞧!哎,我看你们这些人啊!什么吊比本事都没有,只喜欢在这里乱说人家张三长和李四短的有什么意思啊?你们怎么就不说说自个的呢?!是不是看着人家把自个屋里屋外调停的井井有条的心里面就不舒服不自在了呀?!”往往这样被“三老头”蔡广发一骂,这些平常没事情就喜欢嚼舌头的人,脸上就挂不了,他们只好脸上堆上似笑非笑非常尴尬的笑容,在那里站一会儿以后便很快做鸟兽状散了。
算起来宋巧英家和她原来的男人赵玉富家还沾亲带点故呢,反正宋巧英在没出门之前就知道她妈妈喊李桥西面蔡庄的赵福林为“小哥”。在宋巧英的记忆里,自己还是很小的时候去过赵家的,好象特别能记事以后就再也没去过。那时她对后来成为自己男人的赵玉富没在意,对妈妈要自己喊表舅的赵福林也没什么印象了。
所以当有一天她妈妈到自家庄台后面荡子里喊正在割猪草的她回家时,在路上她妈妈问她:“巧英啊,还记得你小时候常常去过的那个李桥西面蔡庄的赵福林表舅吗?”宋巧英被她妈妈问得一脸的疑惑,不解的反问道:“妈妈,我记得哎!不过那不是我很小的时候跟你去过他家的么!好象多少年都没有来往了,现在怎么想起来提那个表舅的?!”她妈妈神情神秘兮兮笑着地对着女儿巧英说:“…傻闺女哎,你还记得那个表舅就好,你问的事情等到家你就知道咯!…”巧英妈此刻有这样的表情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话还要从前两天说起。那是八苇子宋庄庄台西头宋国连家的那口子传凤到李桥远房姑妈家串门走亲戚的时候,在路上正巧碰见来李桥抓点汤药的赵福林。传凤认识赵福林,知道他是巧英妈的一个远房表哥。模糊的记忆里传凤还记得多年以前他们好象还曾经在一起闲聊过呢!现在回想想,那也是很多年前,农村合作化公社的时候和巧英妈在叉子河李桥段挖土方兴修水利工程每天中午包吃在蔡庄赵福林家的事情。当时传凤记得她也跟随着巧英妈喊赵福林为小哥的。传凤也还模糊的记得,当时对巧英妈为什么喊比自个大十来岁的哥却叫做小哥这事儿纳闷而又不解地问过巧英妈是怎么一会事情呢。那时巧英妈回答说是:赵福林在家排行老小,所以她从小就叫赵福林一直到现在为小哥了。
这时候看见赵福林,传凤的脸上是挂着可掬的笑容这样寻思着的。今天这么凑巧,她想自己难得来李桥走亲戚就遇上了巧英妈的小哥了。八苇子宋庄宋国连家的女人传凤,本来就是那种未见人影先听见声音的大大咧咧没有那些小鸡肚肠的女人,所以在路上遇见赵福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年未见面的拘束,反到是赵福林动作起先有些局促,语言有点嗫嚅。
传凤的笑脸象开着的一朵牡丹迎上去便和赵福林讲话了:“哎呀,这不是蔡庄的福林小哥么!”赵福林此时脸上的表情显然还是停留在脑袋瓜里寻找着对这张笑脸的记忆的困惑上面。他稍是迟疑了一下,回应了一个皮肉相离有点尴尬的笑容。就在传凤想要对他讲下一句话的时候,赵福林突然甩手拍了一下脑门,然后笑呵呵地对着她说:“想起来啦,你是八苇子宋庄的传凤妹子吧?和我家远房表妹在一个庄台!妹子,你看看,人老就是不重用,刚才看你只觉着面熟,差一点都记不起来咯!…哦,对了!我家表妹子她家里还好吧?她女儿巧…什么的大了吧?!”传凤和赵福林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地寒暄起来了。(——续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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