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人群来往,陌生的面容。陌生的呼吸。
让我感觉欢乐。似乎我有了脱离世界的原点。因为陌生。
穿梭在人群中,一排排名牌店中冷清的嘲讽。这个又要换季的时候,一张张好笑的低价处理商品的海报。让我感觉欢乐。因为陌生。
因为这个原因,曾经有人劝我去流浪,面对他的话语我微笑。流浪是很向往的方向。也许在某个角落某个空间某个契机我会去寻找遗失了很久的感动。
因为压抑,怕。仍就是这种感觉迫使我离开我所在的小镇。去另一个地方。去剥落我的伪装,然后又一层层的用新鲜的布把自己包起来。
当我对网友说,我要暂时离开。他诧异的问我。要去旅游吗?我说我要去寻找一见钟情。他说。不要总托着受伤的尾巴。我仍旧是微笑。很平静的微笑。虽然知道卑微。
公交车:
他站在车站下,低着头,头发在微风中飘扬,白色的t恤,白色的运动鞋。很舒服的感觉。我转身,看见广告牌玻璃中的自己。白色连衣裙,黄色的鞋子,米色的包,微眯着的眼睛。和嘴角的讽刺的笑容。还有一副耳机。就让我隔离了世界。还好有耳机这种东西。不会让人感觉尴尬。
上了车,我站在他的身后,靠着窗子。车渐渐行驶到郊外,通往另一个村庄,两边绿油油的田地。远方偶尔穿插着几栋房子,和天边的美丽。显的和谐。让我感觉潮湿。不再去看那些。后,他的衣服引起我的兴趣,他的背面的衣服上是一条火龙,印在中间的格子中,张牙舞爪的样子,还带着火。很漂亮的龙。一直盯着他的衣服。想数清楚格子的个数。他却是斜靠着窗子,仍旧低着头,头发仍旧遮住他的眼睛。突然很想看见他的眼睛。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很好奇。然后看清楚他衣服左上角有一排字。“国庆篮球队”下面是一个“奖”字,其他全都是纯白,很耀眼的白。阳光穿过树透过窗子射在他的身上,我倒退了几布,因为耀眼。他转过身子,整个后背对着我,看着窗外,很想看他的神情,很想知道他看见窗外的景象会不会有像我一样的涩然,呵,我怎么能要求!扯了扯嘴角。把目光放在他的后背。用眼睛去数那些格子。突然车子刹车。整个人往前侵,碰到他的身体,他回头看着我,看见他的眼睛,很庸懒的表情。我突然笑了。没出声。却很张扬。
下车后。想起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还有爱情的话,我比较会爱上陌生人。因为陌生。很少会去这样去注意一个人。可能就是这样的契机这样的心情。可惜不会在去相信爱情。虽然曾被很多人抗议。但,高兴就好!
外婆家:
这是一个久违的地方。出发前,外婆打电话给母亲让我去她家住几天。母亲看着我,我知道她开始害怕我。我的冷淡和不出声,和从前有太多的差异。而她,只能默然。
还是很小的时候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曾经我有一个哥哥,不到8个月就死了。后来生下我,我注定是一个被诅咒的人。我,性别女。爷爷奶奶嫌弃的眼光,不伦我多努力的去乖巧,安静,听话。都没用,直至姑姑去世的时候,我决定放肆。直至13岁我决定自我。
很小的时候,曾生病。爷爷奶奶嫌弃,父亲抱我到外婆家,央求外婆照顾我一段时间。一起去找医生,卧在床上,曾外祖母给我缝鞋垫,给我吃水果。偶尔醒来看见她潮湿的眼睛。直至在张扬的14岁,她去世,很少流泪的我,泪流满面。后来就很少去外婆家。不是因为偏僻。而是不想难过。
外婆看见我和弟弟的到来显的很高兴。我的嘴角也笑的很酸。虽然很虚伪,但她高兴就好。
已经是黄昏的时候,外婆让我带着表妹表弟去江边洗澡,顺便洗衣服。我突然恍然,我居然忘记,这里还有一条江。我想告诉外婆我已经16岁了。但我没有。因为想去见见那条记忆中的那条江。这村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洗澡。它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到达江边,弟弟和表弟都去另一个地方,只有表妹和我站在所谓女人的地方。它还是那么的清澈,没有受到污染。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纯洁。却不禁想这样的纯洁还能维持多久呢!
江中的女人和女孩们都穿着衣服在江中洗澡,一个个的在水中游泳。对于我来说,只有到外婆家 才碰得到水。我站在水中,水进了衣服中,我感觉到它紧贴着我的皮肤,吸着我。站在水中央。看着周围,突然惧怕起来,拖着沉重的脚和还未湿的上衣跑回家。
外婆诧异的看着我,不习惯。外婆默然的给我打热水。在房间里我死命的擦着身体。直至通红。外婆在外面对我说,她先去江边,让我等会去帮她洗衣服。我在房间拼命的喘息,换好衣服。跑到江边,却看见外婆和江边很多女人诧异的眼神,外婆问我羞不羞,指着我的裤子,因为它好象烂了。外婆见我没说话,低下头,嘴里唠叨着。我默然,很想说。这是乞丐装。
我蹲下洗衣服。弟弟们似乎玩的很高兴。听见他们的欢笑声。我继续洗衣服,突然感觉疼痛。伸出手,才发现指甲翻了。我的叫声显的很愚昧。才发现,我的指甲很长很长。什么时候变得娇嫩起来。此时的我好象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晚上,一直注视着我的指甲。想全剪了它们,但却没剪。他们在看着金庸的武侠剧。我打开音乐,拿出安妮宝贝的书,等到他们都睡觉了。我爬起来看奥运一直到很晚。第二天,发现镜子中的我还是显的那么没精神。
弟弟跟我说,外婆要去捞螺钉,他显得很兴奋 。因为他又可以玩水了。外婆给我一顶竹帽,到江边,弟弟迫不及待的跳进水里,和表弟妹们嬉闹起来。对于弟弟我一直满意,我从不在他的面前表现阴暗。我想要他一直这样纯真。他大概是我最在意的人。挽起裤子,在有石头的地方去寻找螺钉。太阳照射在水里,水面上因为我的走动而轻轻泛起涟漪,却让我难以看清楚,弯着腰,感觉眩目。
第二天中午,看着辛苦捞来的螺钉,想起在这个贫穷的地方,曾经有多少人因为吸血虫病而死,突然没有食欲。打开电视,拿出带来的牒,把音响开到最大,耳朵酸痛为止。然后拿出音乐,带上耳机。拿出书。音响发出的声音掩盖了耳机中的声音。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月光,皎洁的样子。和远远传来的狗叫声。
我决定明天离开,因为格格不入。因为罪恶感。
大街上:
我决定去市区,坐在公交车上,天空还是蓝蓝的。太阳高照着。想起曾经身边的人很多人喜欢蓝色,只是现在距离都远了。离我很远了。仍然耳边依旧是jay的新歌。手上拿着是安妮宝贝的书。想起上次在网上看见了她的照片还很失望,她应该有冷漠的眼睛,和讽刺的感觉。她太出乎意料之外。敏感的鼻子闻到了烟味,不禁咳嗽起来。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有人对我说的一句话,不能闻烟味的人其实很可怜。
看着外面突然下起大雨起来,很大很大的雨,刚刚还是艳阳天,路上很多人慌忙的样子。世事大概也都是这样吧,看似平静,看似和平,却不一会就有变数。下车后,站在车站下面,冲入雨中,不一会便淋湿了,雨灌入鞋子里。不禁感觉欢乐,一直喜欢淋雨的感觉,透彻肌肤的感觉,还有在雨中的狼狈,因为遮盖了本身的狼狈,因为一些的情绪而喜欢,因为一些的感触喜欢。衣服湿了,背包湿了,裙子湿了,鞋子湿了,好象浸泡在水里,但却无端的快乐,碰到雨的快乐。
站在陌生的地方,看着陌生的脸庞,陌生的气息,不再有压抑的感觉,有的只是好奇和明朗的心情。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吧,站在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契机,做着同样的事情却有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感触,和欢乐。
重点中学里:
踏进这所中点高中,看着校门口的许多大人,这个时候又要招生了,还有门口很大的牌子上记录着这所高中所取得的很好的成绩,全省第一。一直对这所高中抱着很大的崇敬,毕竟好象很伟大,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大人和老师的眼里。成绩意味着一切。也许没有温暖和阴郁,有的只是平静。因为放假的关系,校内里没什么人,有的只是杂草,还有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学校似乎很大,宿舍楼,教学楼,实验楼,我几乎要迷路了。走进操场,好象正在开运动会,操场四周坐着许多的人,我的到来让我觉得很突兀,很不调协,远远听见几个人在讨论某某破了记录等等。我走进大数底下,远远看着一大群人围观在一起看比赛,阳光透进树叶射在我的身上,我低下头,看着自己长长的指甲,和中指短短的指甲,显的突兀。我微笑,低着头离开。离开前远远听见大人的谈话,说孩子进了这所高中考大学有很大的保证。我站在马路上看着这所学校,突然觉得好象它的影子快要压在我的身上,很慌张。我跑了起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跑了很远,远远看见学校,不禁笑了起来。人总是这样的可悲呢!
饭店里:
表哥考起了重点大学,父母亲都来了。坐在我的对面,我沉默的低着头听着音乐,喝着饮料。远远看见表哥和他的同学欢乐的表情,姑妈和父亲的谈笑,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一端,好象与他们都隔离了。举起玻璃杯看着黄色的液体,透过玻璃杯看见自己苍白的 嘴唇,冷漠的眼睛,还有洁白的手指。表哥问我喝不喝酒,母亲慌忙的阻挡他,说我不喝酒,沾酒就吐。我不禁笑开了。扯动我干涩的嘴唇。想起那天的那个晚上,第一次喝酒,吐的一塌糊涂,还有自虐,父母制不动我,只好把我绑起来。第二天,我躺在床上,看见手上插着针头,看见母亲沉默的收拾我吐的污秽。我捂着疼痛的胃,扯动着针头,任血从管子里倒流,母亲慌忙过来制住我,我挣扎开来,母亲反手打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出去了,看着管子里的血和脸上的疼痛,我感觉到欢乐。
听见一大堆亲人在旁边在周围说笑,突然姑妈拿下我的音乐,对我说,读书尽自己最大的力就可以了。一定要好好读书。奶奶鄙夷的眼光不敢表现的那么肆无忌惮,我不再是小女孩,我比任何同年人都要成熟,只是我善于伪装。爷爷前几年就去世了,这个败坏家族里所有的财产的人去世了,弟弟的眼泪,和一大堆的人来来回回。人们的谈笑声,我不禁为他感到可怜。爷爷下葬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到姑姑的坟前,因为算是夭折的姑姑而没有墓碑,我坐在坟前,小时候许多的侮辱和不堪,还有姑姑带着我去很远的地方。如今姑姑的模样却已经在我的心理逐渐淡忘,我不禁感觉慌张。直至看见弟弟站在我的面前。张开嘴对我说,姐,走吧。
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和每个人的虚伪,我礼貌的对姑妈说,我想先回去。姑妈沉默的看着我。我默默的离开了。
火车上:
坐在对面的一对母女,母亲长长的头发像海藻般的垂放在背上,苍白的脸,女孩短短的头发。茫然的神情。
好象母亲和父亲刚刚离婚,母亲恳求女孩跟着她。
女孩扯着衣角,沉默着。
母亲对女孩说,跟着父亲没人做饭给她吃。没人帮她洗衣服。
女孩茫然的看着母亲,干裂的嘴唇,和无助的表情,让我感觉揪心。女孩茫然的点点头。
母亲感觉欣慰,对女孩说,到了外婆家,一定要乖,要自己吃饭,自己洗衣服,自己洗澡。不要惹外婆生气。
突然母亲接到一个电话,很激动的表情,我猜想一定是小孩的父亲打过来的。女孩在一瞬间的眼睛亮了起来,问母亲是不是父亲,想跟父亲说话,母亲慌忙关了电话。
敷衍的对女孩说,是外婆打来的,问问还有多久到。然后拿出一叠报纸让女孩去看,似乎忘记了她看起来只有6.7岁。
女孩闪亮的眼睛逐渐黯淡。茫然的神情,皱皱的衣角。感觉到我的注视,她抬头看着我,我慌忙转过头,因为我帮不了她。
女人海藻般的长发,苍白的脸庞。女孩短短的头发,茫然的神情。
我看着窗外,一大堆的绿田。路旁的一个个电缆,我无神的看着电线,逐渐模糊起来,感觉它们就快要刺入我的眼睛。
很痛很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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