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在转折，飘渺的缠绕着。夜晚的气息弥漫着，没有光亮，却格外清晰。

角落，悄无声息。我听不到我的脚步声，听不到风吹树叶的声响。黑，笼罩着一切。许多的许多，沉默着改变。不知道一切是否和从前一样，总觉得有些不同。

走出去，竟然有丝缕的光，透过斑驳垂下来。树叶的影子，朦胧也模糊，但总算还是有的。远了，一路依然无声。忽的，发现影子竟不在身后拖拽，轻快了许多。跑起来了。

路，很陌生，却有仿佛一股力量，让我无所顾忌地跟着走。有风，我以为发丝和裙角会飘起来，但是什么也没受干扰，自然地服帖。

还在走吗？双脚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地面的厚重。身体明明轻了许多。然后，什么从眼角飘出。是紫色的烟雾，很柔软，甚至不清楚到底有没有。

想起故事里，暗夜精灵的诡异。阴冷的怪物，泡沫似的漂浮着，或攀上窗沿。我呢，细腻的完整的我呢。

还存在吗？

低低的哭泣，远处。循着找去，冷冷的蓝色光芒。幽暗又空旷，房间。悄悄传出，月光般的柔和声响。穿过巨大古老的落地窗，轻而易举地，我进入了房间。墙角，转弯，亮光微弱却刺眼。

落满灰尘的吊灯，深灰色的墙壁，炉火淡定的跳跃着，一切都仿佛被刻意的设计过了，烟雾正有条不紊的升腾。

哭泣声清晰了。

不清楚是不是在走。房间尽头，狭窄的走道，通向院落。走廊好像很长，转折着通向未知的地方。走着，跑着或是飘着，离开唯一的一点点光亮。然后，尽头。终于开朗，稀疏的藤蔓搭在上面，秋千架。金色头发，穿着灰白色的短袖，是个极小的男孩，好像只有三四岁。我相信我没发出任何声音，但他察觉了我，忽的抬起头。

他的眼神清澈，却又仿佛有种能看穿心灵的东西。他不再哭，凝视着我的眼睛，深邃的目光。

吃惊，为那面孔和眼神的极不相符。男孩不再看我。我忽然觉得，那眼神格外熟悉。

你是——我吗？

男孩站了起来，他绕过秋千，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竟跟着他跑起来。他的速度很快，快得让我不相信他是个三四岁的小孩。还是黑暗，他的眼神却好像某种信号，引我前进。绕着，穿过没有灯光的马路。他停了一下，回头来看我。

跟你走吗？

他继续跑，没有回答。离那屋子愈来愈远了，真的陌生。路，奇怪的没有行人。紫色的烟雾，又自顾自地飘出眼眶。

你要去哪？

无解的问题，即使他告诉了我，我也绝不可能知道。可是，我仍然没有一丝动摇地跟着他走。穿过阴暗的树林，继续无声地走着。

那是什么？空旷却不空旷，草地。白色的，暗夜里冷清的石碑。是墓地。

为什么来这里？

只有疑惑，竟没有恐惧。

男孩没有躲，径直朝那片阴森走去。我跟在他身后，绕过白色的碑石。名字，一串串疯狂地映入眼帘，不寒而栗。紫色的烟雾冰冷刺骨，锋利地划过脸颊。墓地中央，竟然有块巨大的石碑，十字架的形状。男孩朝它走了过去，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我。

怎么？

我问，可是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张开手臂，紫色的烟雾紧紧地缠绕着我，是火一样灼热的燃烧起来。然后，疼痛围绕，烟雾连同我的虚渺的身躯一起，迅速的粉碎。刺骨的冷和痛弥漫着，紫色连同红色，一起化成细密透明的水珠。

终于睁开眼，看见亮光轻巧地闪烁。

现在，

坐在黑色走道尽头秋千上哭泣的男孩

是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