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湘潭,人们将“除夕”叫做过年。过年,就成了全村人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现如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过年的滋味日渐平淡了。尤其是都市人对过年就更加疏远,倒是 “过洋节”却越来越流行,越来越火爆,逐渐成为了一种 “时尚”。临近平安夜,圣诞节的日子,商场外一棵五彩缤纷的圣诞树,仿佛一夜之间中国人都变成了 “洋人”,亲朋好友之间打着手机或者发着一条条信息,呼朋唤友去“卡拉ok”抑或是来到酒吧里狂欢,言谈之间,彼此表达着新年的祝福和期盼。而到了情人节(公历2月14日)这天,街上行走的年轻人手里捧着情人节的红玫瑰,为都市平添了一些异域风情。然而,过年,在我的记忆里却永远是那么的美好。
传说,除夕是指每年农历腊月的最后一天的晚上,它与正月初一首尾相连。“除夕”中的“除”字是“去;易;交替”的意思,除夕的意思是“月穷岁尽”,人们都要除旧迎新,有旧岁至此而除,来年另换新岁的意思,是农历全年最后的一个晚上。故此期间的活动都围绕着除旧迎新,消灾祈福为中心。
周、秦时期每年将尽的时候,皇宫里要举行“大傩”的仪式,击鼓驱逐疫疠之鬼,称为“逐除”,后又称除夕的前一天为小除,即小年夜;除夕为大除,即大年夜。
俗话说:“大人望攒钱,小孩望过年”。 过年,是家庭集中消费和享受的时刻。所以,小孩子都眼巴巴地盼望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年,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年是指农历小年开始至新年的元宵佳节这一段时间,即春节期间。狭义的年则是指农历除夕(俗称大年,月大为三十日,月小为二十九日)和十二月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俗称小年)。围绕一个“年”字,人们的活动可分为:一.大年前的一段时间,特别是从小年到大年的几天时间,称为“忙年”,购买年货,做新衣服,年夜饭……家家户户忙得不亦乐乎。二.一年的最后一天即大年,是活动的高[chao]期,这一天才是真正的“过年”。三.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日,是“拜年”的时间,走亲访友,带上些烟酒,桂圆,荔枝等礼物。大年初一出门拜年谓之“出行”,接送“出行”的人,少不了要放些鞭炮,说一些恭喜发财、兴旺发达之类的吉祥话。这三个阶段中,最令小孩激动的还是“过年”这一天。因此,“过年”在我孩提时代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忆中,过年最快乐的莫过于穿新衣,有好吃的。在我的家乡流传着这样的俗语“大人望插田,小孩望过年”,总觉得过年要等好久好久。所以,过年不仅有了一份快乐,还有一份期望。一到腊月也到了年关,家家户户也就开始了过年的准备工作。当腊八粥摆上桌的时候,年也就到了,腊月二十四敬过灶神,全家人就开始为“过年”忙活起来,而对于大人们来说,过年最重要的似乎就是准备“年夜饭”了。说来也是,那时的农村,物资缺乏,买什么都要排队,光是一顿年夜饭的“材料”都要准备好几天,拿老人们的话来说就是一年到头就是为了“团年饭”,岂有不认真对待的道理,即使是穷困的家庭,也要准备一顿像样的年夜饭,因而是一家比着一家,看谁家吃得更好,准备的食物更丰富,更有特色。所以,除夕那天的中午,家家户户打杂的人就来到村里的池塘边,一边洗菜一边聊天,谈谈年夜饭吃些什么。
除夕之前,农村的各家各户除了需要一些贴门神,春联,福字以外,还有一件事是每家必要做的。那时候,农村大多没有什么好吃的糖果来招待亲朋,而自炒一些花生,瓜子,磨一些豆浆和米浆之类就显得非常的必需。曾记得,那时候,我家里就有一个石磨。每到年前,村里的五十多户人家都要到我家来去磨糯米浆和豆浆,那几天石磨总是不分白天黑夜地转动,农村人一年的快乐和幸福似乎都在那“吱吱呢呢”的碾声中得到了满足。时至今天,大人们磨着豆浆,小孩子围着石磨玩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童年的小伙伴们大多都已做了父亲或母亲,那石磨也就不知了去向。伴随着农家餐桌上的食品也越来越丰富,过去需要排队购买的东西现在是商场里随时都有,所以,“团年饭”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驾车旅游渐渐成了过年的“时尚”。 到了吃过年饭的时候,家中堂屋的火坛就会升起大火,一家人都围着火坛守岁,小孩子忙着吃瓜子和花生,大人们则海阔天空地闲聊着家常。在记忆里,那时过年的气氛比现在要浓多了,不管是走得多远的孩子,到了除夕过年这一天都会回到家里,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与爷爷,奶奶,父母亲说一说一年来的新鲜“阅历”。因此,过年就成为了全家人团聚的幸福时刻。
然而,对于大人们来说,过年时的祭祀是和吃年饭同等重要的事情。腊月二十四敬灶神,三十晚上敬祖先,直到正月初五把祖先送走,天天一日三餐都要焚香敬神,敬神是家中男主人的专利,敬神时很有些讲究,烧香前一定要洗先洗净双手,摆上新鲜的瓜果等供品,然后才能点上香蜡,等一切准备妥当,家中的主妇再将煮好的饭菜一样样端到供桌上敬神,燃放一挂鞭炮,等待敬神完毕了,这时候家人们才能够上桌来吃饭。在小孩的眼里,祭神的程序确实有些麻烦,好多时候都等不到敬神了就开始偷抓供品吃了,因此,常常被大人们破口大骂。说到敬神不得不提起农家的“神榜”。堂屋是农家的主屋,神榜就贴在堂屋的上方,一进门就能看见,上书“天地君亲师位”,旁边写着“某某门中历代高祖之灵位。”祖父在村中可算得上是文化人,曾在乡里的学校做过教书先生,因而只要是他写的“神榜”都会配上一幅对联,内容大多是尊老爱幼,吉庆祥和之类,使得整个神榜看上去既气派又颇有些年味儿。
过年,对于大人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然而,对孩子们来说,当压岁钱变成手中的鞭炮,玩具抑或是书籍等学习用品时,“年”也就算是过完了。所以,当大年初一早晨出门时鞭炮燃放开始,我们就又盼望着下一个年,并在一年一年的期望中渐渐地长大,这使不禁我想起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的诗句来。
儿时的回忆总是令人心驰神往。如今的过年,虽然有宾馆饭店可以预订团年饭,有手机可以互相祝福,有电视可以欣赏到春晚的节目,有电脑网络可以畅游各地,交流信息,但实在难以令我感受到儿时那种热切的期待、那种浓烈的亲情、那种熟悉的乡音、那种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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