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铜墙铁壁是穿越不了的。那动力就来自金钱的魔力,以及为了得到这种魔力的无穷的欲望。于是就在这力量下,人类从进步到颓废,从破坏到死亡,直到圆满。
忽然想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人绕着单位和家庭转圈,生命绕着生生死死转圈,地球绕着太阳转圈,日子本身就是个呼啦圈。这道理大概很像《影子大亨》里主人公画就的那个专给孩子看的圆圈。
一个人即使是弱智,也有聪明的一刹那。所以当这个工商管理硕士拿着一张白纸上画的圆圈,不断给人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还可救药,因为他至少还保留着一丝天真。
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诺维尔,满怀理想和喜悦来到繁华鼎盛的纽约。在求职的路上,他没有郁伤只有希望,没有沉重只有轻快!因为他坚信世界就是为这样出自低层,未见过大世面,而又满怀理想的青年人准备的!然而,理想是这么容易破灭,现实是这么残酷无情。在他一次次的无望和无奈之后,或许正常的前途就是成为一名很可能也要干上48年的邮递员。
然而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他莫名其妙的拿到一封十万火急的蓝色特快信函,傻傻呼呼的就要找接受信函的老板。正是他的弱智甚至白痴,就被这家大财团的老板相中了,居然还莫名其妙的成了总裁。只有作为观众的聪明的你明白其真正的作用,是老板希望他用自己弱智的表演,尽快让整个儿公司股票下跌。看似有点莫名其妙,其实却是一场绝顶聪明的巨大的阴谋。而这个白痴则恰好很好的满足了这莫名其妙的逻辑,配合着上演了一场场令人捧腹的弱智闹剧。
然而,也正是他的弱智,反而让那一群绝顶聪明的人感到意外。他的圆圈,阴差阳错的被相中,本来被刻意定为高价的呼啦圈无人问津,以至商店老板连续降价,甚而将之扔到大街上。这时不经意间一个跑出去的呼啦圈,被一个郁闷无聊的小孩捡到并玩了起来,于是一大群小孩看见了都跟着玩了起来,紧跟着整个美国都跟着玩了起来,然后就是美国总统也来电表彰了,于是诺维尔成功了。这个被人耻笑的圆圈成了整个美国的象征,这个猥琐窝囊的白痴一夜坠入繁华。
然而这不过是一场美梦,那个一开始只是为揭露他的身份,而后来却真的想帮他的女记者,终于公开了他的一切,他的梦到此也彻底做完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白痴”,聪明人们留给他的,也就是踏着前任的足迹,从纽约最高最繁华大楼顶上飘然而下。将一切化为泡影……
就这样,故事的结局再次重复了故事的开始:还是那个繁华和高贵的大厦,又一个新年夜,又一片唯美的雪花,又一场欢快的新年气氛,诺维尔慢慢打开窗户。绝望也好,恐惧也罢,失手也一样,结果只有一个。似乎是暗示,似乎是哲理。一切都这么圆满,如他创造的呼啦圈,无始无终。
要说将这部片子看成励志片,也未尝不可。你看成功就是这么容易。只要在大街上抛去一个呼啦圈就可以了。你看,灵感本没什么深奥。同样的圆圈,再画几次就可以了。喧嚣一时的呼啦圈过时了,却可以变成飞碟,或许一样喧嚣。单元飞碟的命运与呼啦圈不一样。正如导演并没有让诺维尔像他的前任那样摔下来成为肉酱,而是轻轻的落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谁知道在经历了这新一轮的循环之后的诺维尔换回跌入下一个圆圈呢?
在名利面前,谁能坚守自己的本性而不迷失?在成功的时候,谁能藐视这成功而不沉湎自己的伟大?在信心的招牌下,谁看出了自己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曾经满怀理想,一直不甘现实,其奋斗的结果,或者幸运的再演绎一次诺维尔式的循环,或者不幸一步就跌入了电梯服务员的深渊,除了这些,还能有别的结局吗?因为你的爸爸不是李刚,你的亲戚不在证监会!
所谓飞翔的梦,也许做过吧。回头看这不过是童年那个颇似上帝的老师画在你肩上的一片油墨。所谓救赎,或许会来到吧。就这么恰如其时的到来,它让时间静止,让上帝光临,再给你之处一条天堂的路。如果不是做梦,就在教堂里跪着吧。
超脱在这圆圈之上,洞察万物本质,体味生命本义,或许答案已经在其中了:一切得失自在人心,一夜暴富未必快乐,一昔成名只是迷幻,一步登天后忘记来路的后果只能是堕落。在金钱魔杖下,一切光怪陆离的表象背后其实是欺骗。在鬼魅横行的世界没有真诚!可如果真的明白这一切,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毕竟大千世界,人来人往,乐不思蜀,都在快乐的转着自己的呼啦圈。
主人是幸运的,不管是为自己曾经坐过的总裁宝座,还是为临死前那份救命的绿色信函。而更多人没有这样的幸运,他们是默默无闻干了48年的老邮递员们,一个个在日复一日的柜台前熬完生命,直到终结。所谓平淡是福,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能在两者之间选择的话,你会选哪个呢?
或许摆脱这惯性的方法还有。梭罗说过这样的话:我有三张椅子,独坐时一张,交友时两张,社交时三张。因为“人只有一个半朋友”,一个肝胆相照,半个能为朋友牺牲自己利益,所以交朋友只需要两张椅子,一张给朋友,一张给自己。而社交需要三张椅子,一张给自己坐,一张给增长的知识,一张给促膝而谈的乐趣。
生活如椅子,去繁就简就好。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生活其实只要一把椅子。抛弃一切,单留下他供心灵坐坐。坐下来,不浓妆淡抹,不矫揉造作,不铠甲护身,只这么闲散着,静谧着,沉思着,冷眼旁观着。那是庸常忙碌中的一种从容、优雅与沉着,那是人生困境里的一种宽容、豁达和历练。那是看透世界的一种超脱、潇洒和智慧。滚滚红尘,有这样一方净土足矣。也许看起来寒酸,却值得用最高的礼遇去仰视。
于木鱼宅
2011-2-12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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