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们距离我还很远，仿若浮荡在池面上的黑斑，一点点在我眼眸扩张。虽然还无法辨别出来者的容貌，不过从穿着上大致可以判断出她们还很年轻，自然我是没有理由错过坐观美女的好机会。有一又腿很长，散开的长发在风中飘逸，身影婀娜多姿，步态轻盈。忽然间，胸中有了异样地起伏，周围的空气一下凝固了。如果真的是她们，我该怎么办呢？如果真是她们姐妹俩：杰和曦……我陷入惊悸不安之中。很奇怪的，明明她们千百次走进过我幽涩的梦境里，现实中我也常常回想与她们经历的往昔，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都渴望再见她们，可是决不愿意与之重逢。总在不断告诫自己，我们今生情缘已尽了，再没完没了牵扯下去只会给双方造成莫大的苦楚——这是给自己服用的止痛药。真实的境况是，我已丧失直面她们的勇气。我可以想象出自己站在她们面前语无伦次紧张得手指发颤的样子，真的无法接受把我扔入那样窘境里。即便她们原谅我，但我无法原谅自己给她们造成的伤害。要我卑贱的形影再次掉入她们明亮的眼睛？不可能。我宁愿死。

在我百分百确定她们身份之时，蓦然间仿佛落进一片无际的海，汹涌地浪涛正将我吞没。我要呼吸，就必须有所行动了。我开始漫无目的地逃窜。只有一个心愿：我不能让她们发现我。我的心承受不起与她们的迎头碰撞，它会被活生生的撕裂。我戴上冷酷的面具，佯装没有看见她们，熟视无睹地从她们身边擦过。车速很快，耳边是嘶嘶的北风。我的表现真可谓滑稽至极。如果有驶往火星的飞船，那时的我一定毫不迟疑登上去。我对自己的怯懦和慌乱而到恶心。我应该像一只蛆虫那样隐没在肮脏的黑暗中。

爱情啊！求你离我远点，求你毁灭，不要让我再次与你相遇。

那看似牢不可破的爱情倘若垮塌了，势必会掀起烟尘漫天，最终留下一片诺大的黑色废墟，很久都不被风化、掩埋。年少时，我也曾一度相信，爱情拥有持久的生命力，两情相悦便该地老天荒。后来明白，唯有时间才有资格演绎永恒的弦律。也更加相信爱情是无价的奢侈，可遇而不可求。哪怕一段转瞬即逝的真爱，放在霜冷的岁月长河中，也能绽放出炽热、瑰丽的光华，辉映久远。那么说，我曾经爱过了，足够么？

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结局？

岁月轮转令人惆怅满怀，便愈加思念从前的日子。“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容若无瑕的词段，给后世的我们太多美好的错觉。反复嚼着念着，慢慢连酸涩的追悔都粘上了甜蜜。在这个世界，不是每一颗种子都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也不是每一份爱情都有善报。失去爱情的人儿，也只能用这样的感慨去释怀内心的无助。

我曾经那么爱的女人，又一次像风一样从我身边消逝。那一瞬里，天空黯淡了许多。

精神恍惚的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喘息之余，想起亨利，詹姆斯在《一位女士的画像》中的倾诉：“死虽然好，可是死中没有爱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