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年,在一个人的思想意识里,只是瞬间的距离。而在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中,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在血液流动的日子里,思想是永不停息的情感机器。每一条齿轮便是一个故事,一种回忆。以至在每一天,每一刻,那有意或无意识的碰撞,陈锈脱落,就会生出一簇崭新的思绪。如此,关于那春天的花,深秋的枝,还有那一袭行走林荫的孤影,立刻会使人产生一股莫名的凄美。
曾许何时,生命中总会现身一些意想不到的缘。如脚下的一块石头或一瞥陌生的回眸。他们的出现似乎是生命中必然的结果,以至在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某一刹那,浅浅的升腾起一股似淡且浓的怀念。
三十二年前,一座曾与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城市——宜昌,在一种潜意识里由模糊逐步迈向清晰。那是一幅画,藏在心灵深处卷掩数十年的生命烙印。徐徐展开,昔日陌生的街道和人流,雄伟的葛洲坝下那一双无邪的明眸,还有那位远嫁异乡赘病缠身的姐姐。那一年的那一天,刚从工厂归来的姐姐,她还未理顺一头的散发,便惊喜的抢过八岁的幼弟,轻唤着,爱抚着,亲吻着。她哪里会去理会站在一旁悄悄拭泪的母亲!
已至不惑,回想昔日,八岁的小顽童,他可曾明白亲人拥抱的分量?笑和泪的分量?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去过一座叫宜昌的地方,而且还知道有一座称为葛洲坝的发电场。那是他记忆最为深刻的一座建筑,一如自家的老屋,牢牢扎根在思想深处。纵是岁月染白了发根,不惑历练了心智,然而那城市,那林荫,还有那永不知疲倦的滔滔江水,已然成为生命中一道别样的景致。
这世上有太多美丽的牵挂,当牵挂变为一种渴望时,走出去,似乎是唯一可表达的方式。然而,生活中往往会产生诸多的无奈,一种身不由己囚禁于红尘牢笼的感慨。纵是心为箭,臂发翅,也难渡斯人彼岸。
宜昌!心为之向往的地方。吾可否步入“三峡人家”,饮“龙进溪”的水?又该如何亲吻那壁“石令牌?吾,何时可站在“万里长江第一石”之上,静静感悟“三峡第一溪”的内敛之美?在梦里吗?只有在梦里!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驾飞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今世界殊。”
一九六五年六月的一至四日,三次横渡长江的毛主[xi]写下了这首《水调歌头.游泳》。下阕所表露的是一代伟人对三峡工程的设计蓝图与宏大愿望。
点击三峡工程始料,一个活生生的三峡展现在面前。早在一九一八年,孙中山先生曾在《建设》杂志发表这样一段话:“自宜昌而下,入峡行,约一百英里而达四川之低地,即地学家所谓红盆地也。此宜昌以上迄于江源一部分河流,两岸岩石束江,使窄且深,平均深有六寻(一寻为六英尺),最深有至三十寻者。急流与滩石,沿流皆是。”
“改良上游一段,当以水闸堰其水,使舟得朔行,而可资其水力,其滩石应行爆开除之,于是水深十尺之船下起汉口,上达重庆,可得而至。”
这是一段励志的谆教,更是造福于民壮吾中花的父爱之心。
然而,当时的国情却使得一代国父抱憾终生。华人并没忘记先人的遗愿,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人代会上,仅于三峡工程最后表决有这样的记载:赞成票1767人,反对票177人,弃权票664人,未投票25人。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四日,寄托几代人殷切期望的三峡工程终于截江动工了。经过十七年的卓越奋斗,一座全长2309米浇注高度达185米的拦江大坝终于在二零零六年五月二十日全线建成。华厦安全了,不会再受洪涝的迫害。国人扬威了,先人可以瞑目了。
然而,平凡吾辈该干些什么?是越而雄起,还是沉沦堕落?
在这阴雨无常的四月天,吾在静静的想着宜昌的好,三峡的好。还想着童年的影子,想着母亲的眼泪。还有,这世界很美,三峡很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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