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游移的魂,正约会周公,睡意正酣、醉意正浓,翩然梦中,被帘外隔壁那一阵阵锅碗飘盆交织的乐音扰醒!
极不情愿地,分开一双交织缠绵的上下眼睑,聚焦慵懒目光锁定窗棂,一丝天光滤过纱窗,探进头来,爬上台面,骤然间明亮了模糊状态的心房,朦胧的意识随即回归原始的分离,循序步入现实的清醒。转念间,原来,昨日返乡,躯体正躺在妈妈舒服的床上。
思忖,天刚蒙蒙,妈妈就早起,在厨房忙活开了?不禁感慨万千,有妈的孩子真的好幸福!
记不清,有许久没享受过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特殊待遇了,也只有在妈妈这里,才能奢侈地体会一次。就算一百岁高龄,在父母疼爱有加的呵护下,丰盈饱满的羽翼下,你会感觉自己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也可以这般的依赖,这般的优越,这般的自豪和这般的满足。
新的一天,新的伊始,让一朵来自心底的幸福的微笑,从晨起到日暮,绽放在唇角,悄然中,轻舞飞扬......
慑于初秋的微凉,继续赖床,一路紧跟慢赶,追踪搁浅的梦魇。晚间琴琴瑟瑟的夜雨,优雅地敲击着瓦面,如纤纤柔指轻拔琴弦,音韵悱恻而缠绵。若秋姑娘水袖拂过,撒落一湖珍珠,自心尖上滑过,为今朝送来萧肃冷秋的气息,无知无觉中感染了久违的鼻炎,喷嚏连连,只好无奈地随嫂而起。细细洗漱后,素面朝天,静静伫立在妈妈家那悬于半山的吊楼上,放牧眼神,放飞心情......
一朝徐徐缓缓的清风,收藏了夏的粗狂、热烈,送来秋的柔曼、温婉;一暮淅淅沥沥的夜雨,模湖了夏的背影,淋湿了秋的裙裾,荡涤了累积一季的尘埃,万物皆湿漉漉的,似刚出浴的秋水伊人,披着晨露的外衣、乏着剔透的晶莹,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纯净、清新、舒爽、惬意而宜人......
一条幽深的小河,踩着千年的韵,踏歌而来,似一条飘带,舞醉了一陌圣地,陶然了风霜与晨露,欲滴的情感,风情万种,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它亦如一把青森利剑,将巍巍大山一分为二的削成两半,莫非是前世既定的奇缘,将生身与养身安置两岸?
院落边缘,数只小鸟栖息于李树叶片繁茂的枝头,尽情地欢欣雀跃,或载歌载舞、或窃窃私语、或交颈亲昵。远处似有布谷的清丽、黄鹂的婉转、竹鸡的缠绵。鸡鸣声声,此起彼伏,偶伴几声犬呋,谱就一曲天然的自然音符。这一曲天籁般的乡音,惊醒了静谧沉睡中的乡间晨梦,沸腾了一个淡秋的清晨!
一条条绿意盎然的丝瓜滕蔓依附着李树结实的躯干,攀爬上李树的肩,肆意穿梭漫延、娇柔地纠结缠绵。忽忆起儿时听过奶奶的一些经典的爱情佳句,“世上只有滕缠树,哪有树缠滕”,又如“一个顶锅一个盖,自己的老婆自己爱”,等等。蓦然惊叹于那个年代的奶奶,竟是这般的温婉、柔情而浪漫!
一朵朵渗着莹露的淡黄丝瓜花,俏立于绿叶的肩畔,婷婷如少女般迷人的身段,、一抹娇羞在绿叶掩映间的天然乐音里,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孤芳自赏、暗自沉醉、妩媚地展颜,潋滟成另一抹秋色。
青青翠竹,紧簇房舍屋后,随风而舞,摇曳生姿。足下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如石阶般一级一级在大地上铺展。一层层梯田,一片片生机盎然,一叠叠绿意,一浪浪碧波荡漾,在清凉润泽的氛围中氤氲着浓郁的乡间田园气息。
碧绿的小草长满了道旁的角角落落和沟沟坎坎,延伸在田梗、山崖的尽头;长势正旺的墨绿秧苗,挨挨挤挤填满了稻田的间隔空隙;深绿的红蓍叶,伸长了精力茂盛的头颅,恨不能再生长得长点,再壮点。碧莲荷塘,更是古今中外,多少才子佳人、文人墨客吟之不尽,咏之不竭的绝美素材......
此岸的山林、房舍、田园与彼岸的景致达成天然统一和谐的结合体、相辅相成,辉映成趣!
远眺彼岸,屋顶炊烟袅袅,以记忆深处的姿态拖逦而行。山间森林、田园地角、杨柳堤岸、古道河边依然着一袭,被晨露浸透的青一色的绿装,万般绿意,尽收眼底,除了红肥已隐身外,依然一派盎然春色,全笼于轻烟薄雾的缥缈之中。恍然间,浑然忘我,疑入人间仙境!
穿透岁月雾谒的眼神,游移在小草丛生的幽径,野菊花扬起明媚的笑脸,欣喜于见到久违的故人。已无从细数,这些纵横、狭长的小路,山坡、地头的阡陌,沉默着多少天真烂漫的童年,和那些一路抛洒的笑语欢颜;编织了多少个青涩少女的诗意花篮和幽梦痴缠;无从挑选一把戒尺,能丈量出烦恼中年的忧思、疑虑和清愁......
久久地,凝眸那一片杂木丛生,绿草茵茵,绿树成林的坟地。那里沉睡着我那至亲至爱的、贤德善良的养母,稚嫩的13岁那一年,命运伸出了罪恶之手,从身边夺走了年轻母亲的生命,借大地一撮黄土,轻便快捷地掩埋了母亲的肉身和短暂一生。在这个尘世之上,这是我人生最初的伤痛。母亲的离去,带给我无尽的伤感和泪落,更多的是脆弱。
生命,这个美丽而沉重的命题,一度让我质疑,每一个生命如同赶集逛街,行色匆匆,来去自如;每一个生命都千篇一律,几十年如一日,弹指一挥间,便香消玉殒、灰飞烟灭,以昙花的身影匆匆掠过尘世的边缘,最后,消逝在人们的视线之外,永远地,再也不回来。想再见,今生无望,祈求梦里,祈祷来世!
走在通往天堂的路口,纵灿烂一季,明媚一时,短暂一程,爱过、痛过、笑过、哭过,就算再痛彻心扉,也不让泪流出来,在胸口凝结成一粒朱砂。今生,只为你-这一唯美段落,绽放我绝尘的美丽。凝眸所有情愫,看花开花落,是怎样打开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不知何时,眼眸也如这周遭弥漫的空气湿漉漉的,定然是被薄雾渲染,绝不是因为伤感。身后传来母亲轻轻的呼唤,充满了怜爱,召回了我远行的思绪和跋涉的灵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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