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秋,初中毕业由于家里困难,我只能放弃读高中,到一家国营制砖厂打工。
第一天到厂里报到,提着简单的行李,刚进厂区就看到两排简陋的瓦房,中间有一个还算正规的篮球场。刚走到球场边缘,一个从天而降的篮球正打在我的脚边,正不知所措却听到一个大男孩在那里大叫“把篮球扔过来”。我一看是个皮肤黝黑,各自瘦小的大男孩,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给人一种邋遢不修边幅的感觉。对这样的大男孩我没有想的太多,也不会留下大多印象。
当天晚上我正准备熄灯睡觉却听到外面传来吉他声并伴随着低沉的歌声。琴声时而温柔像在和情人缠绵,时而行云流水似和情人嬉戏花丛。我顺着琴声走到男宿舍边,看见弹吉他的是下午叫我扔球的那个大男孩。我蹲在他身边静静的听他弹唱。不知是他太投入还是假装看不到我,一连弹了好几首歌也不跟我搭讪。至今我还记得他弹的第一首曲子《莫怨我》。末了,他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想学吗?我不加思索对他说“想”。那有时间我教你。回宿舍的路上我隐隐觉得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凄美的歌声已打动我情窦初开的情怀。也许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安排,下午那场意外抛球就是给我抛的绣球。
砖厂的工作很辛苦,早上经常没电,我们只能晚上加班。每天要干到凌晨三、四点。那时的我们像打了兴奋剂,总不觉得累。每天下工他总借教琴之名来找我,然后我们拿着吉他在厂边的水渠旁授课。其实教琴的时候很少,更多的是聊聊之间的爱好,谈谈未来的生活。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依偎坐着看着天空的圆月,脚下的流水,风吹草动的声音,我给他写了一首《幻影》,就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我们从相识到相知相爱。
正在我怀揣幸福憧憬未来的时候,他突然伤感地对我说明天他就要离开了,说家里在矿山上有一点生意需要他回去打理。我伤心、失落,但女孩的矜持却不让我做太多挽留,我把随身带去的钢笔送给他,没有任何言语。第二天我没有上工,觉得没有他厂里,一切都那么灰暗没有生气。这时有敲门的声音,我无精打采地打开了门却不见人影。刚要关上门他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又惊又喜,但想到他待会就走我转身进屋。我不想临别时留下太多的回忆,怕自己承受不了。他却笑嘻嘻地扳过我的身子轻轻地拥我入怀,在我耳边说他已拒绝家里,为了我!此时我抛开该死的矜持,紧紧地抱着他痛哭失声。
后来我知道这是他设的局,是为了考验我在不在乎他。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已同甘共苦携手共度二十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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