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人啊，我在花丛寻不到艳丽的踪迹，诡异的气息，使茫然的目光盘旋在往昔的山径上。草木凋零又逢春，我仍然清晰地深记着，阳光下你的手指，触摸我稚幼的嫩枝，海色是那么灿烂地把话语悬挂在蓝天，你没有如约走来，我的母亲。

题记

1

在遥远的星河，你是美丽的女神。

我走来，在茂密的林间，睁着迷蒙的双眼。

轻响的风，吹起一片片叶子。

你为降临的春雨而欣喜，我是怎样成为你的宠儿？我的哭声总是搅乱你的梦想。

天未明，晨曦的光使你骄傲的神色，温暖而优美。

你轻摇着小船，我满足的笑颜象盛开的鲜花。你满身的芬芳，使水流变得宁静而柔和。

畅游新奇世界，你浓密的绿荫伸展于天空，那些未知的、狰狞的气息，被挡在外面，它们的眼睛，愤愤不平。

2

歌声从未停止过，我听到过。

像忙碌的燕子，轻盈的翅膀在蓝天是美丽的风景。雨幕被拉长的时候，你的羽毛有些潮湿，你不会让巢穴里的一张张小嘴失望地闭上。

衔来的欣喜沾满多少褶皱的汗痕，被滋润的生命安逸地在梦想，翅膀弥漫于整个天空。

是谁的手臂如此神奇，生命在不知不觉中获得感知。

那歌声从未停止过。

在困顿的港湾里，流水发出哀叹的时候，那歌声激越起阵阵潮涌。

3

那个乡村，深嵌进浓浓的色彩。

小鸟在枝头遗忘了一些心酸，快乐地在自己的世界欢蹦乱跳。

你的世界是广阔的天空，我飞翔在你的怀抱，淙淙的流水。荡起生长的愿望。

你的语言是天籁之音，我爬行在你的枝丫上，绿色的音符滴满清脆的歌唱。

那是一个美妙的世界，它洒满春天的色彩，很多关于秋天的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4

我的哭声是深夜不眠的风，从一个春天走向另一个春天。

混沌的意识垂到了杨柳的枝下，你如土地的神灵，神奇的手指抚摸着我光滑的梦境。

我的哭声全部摄入了你的月光，你点亮的温情在冬夜是如此晶莹！

寒夜的那棵孤独的树啊，我吹落了你多少的枝叶，你默默承受。

在寂寞的大地，你幸福的光芒刺破了黑夜的冷漠。

多想采撷一些欢颜，让你匆匆的身影变得丰盈。可是我真的不懂，时光为什么会把一切深深的掩埋。

5

我从窗口看的了另一个世界，小鸟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飞翔。

在每一个驿动的季节，我从未离开过你光芒的爱抚。

一次又一次，你跳动的脉搏总能感应到我的呼吸。

我顽皮的翅膀触摸到了你的疼痛，你仍如微笑的天使，在我背后如阳光的影子。

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我想把手伸进天空，从窗口看见许多匆忙的燕子，那些飞驰的车轮以及扬起的灰尘。

6

我走向春天的小溪，溪水的流动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我看见一个个小生命，它们在寻觅，水草无声地摇动。岸，在模糊的远方。

我终于可以象鱼一样，曾蛰伏在港湾里的温暖，被装进了行囊，你欣喜的挥手，我却看见了一丝忧郁的云朵飘过头顶，那里积聚了多少期待。多么希望像星星一样，而你就是月亮，让我偎依在你的身旁，让人世的凄凉化成尘埃的颗粒。

7

我无法停止思念，就像神灵的手臂不停地旋转四季的轮回。离开巢穴的鸟雀，在风雨中那么害怕尘埃的吹打，思念的晨雾弥漫着银色的印迹。

我不能停止思念，你是我灵魂深处最坚硬的幻梦，沧海桑田，无论怎样疾风骤雨，也无法摇撼。

我常常能感觉到这种慈祥的光辉，当我走进一条林荫小路，黑暗的声响在耳边匍匐，我的心颤栗过，但又平静了。从天幕的缝隙，我看见了你的目光，她消减了我的恐惧，脚步声也变得响亮了，我不再害怕漆黑的夜幕，鬼魅的嚎叫。

8

我不相信。你的枝叶会真的枯萎，当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在寒风中你憔悴的身影，我想用我的绿荫覆盖你，可是已无济于事。

我真的不相信天使的翅膀会垂落洁白的羽毛。我看见荒原上那只飞翔的鹰，他的目光虽然暗淡，却充满信心。

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脆弱，努力地伸展着笑容，把痛苦深深地隐藏，留给我的依然是月光的宁静，花的安然。

我常常在异乡的小路上，想象一些神话，你舒展的枝叶一直延伸到远方，我依然还是那只小鸟，你的欢乐让我飞的如此高远。

我也常常坐在人流拥挤的十字街头，神情黯然，想象已无法充填狭窄的天空。现实的脚步正缓缓走来，我不知道它能带给我什么。

9

或许我是一块汲水的画布，浓浓的墨迹染在了上面，从纸的边缘一只延伸，那是一条丝线，充满了太多的忧郁和彷徨，不能擦抹，也不能涂改。

为什么那根弦被装饰得极易脆弱？当我注视着从田间走来的人们。他们的笑语把丰收的色彩染得更浓。麦香和黄昏的夕影揉和在一起，这时候，多么渴望在欢笑的人流间能看见你的身影。

也许这已成了奢望，你倚在家的门口正在张望，你注视着庄稼的成长，你的心是苦的，也是幸福的。

10

我珍视这种幸福，我不放弃和你相聚的时光，我愿意把我的欢乐全部给你，水声如此安详，她静静流淌在我的心间.虽然灰色的乌云不时地掠过，但这依然是一种幸福，一种在人世很难找到的珍宝。

我们漫步在秋天的田野。你牵挂我的手，连空气都是温暖的，虽然你缓慢的步子有些吃力，但我珍惜这种美好的情景，你微笑着，光线柔和地照着。

你始终微笑着。

11

我无法摆脱一种阴影，走在明亮的路上，也时刻感到那些影子的辐射。一片叶子掉落，我似乎看到了你单薄的影子。

你真的是一颗枯干的树吗？我汲取你的养分，而且风雷使你变得单薄而苍白。

那是极疼痛的想象，你沾染的风霜是如此顽固，它是一个让人讨厌的魔鬼，无论施展怎样的法术，它都不肯消失、难道它是一道咒语，我找不到解咒的谜底。黑暗忽闪的眼睛。分明是在轻笑。我的信心找不到光亮的出口。

而你却像夏花，没有一丝沮丧的气息，你努力地、努力地把爱的温馨泼洒。

我感受到了。而且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感受到了，是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是你用爱的沁香繁衍了我空虚的天空。

曾经的给予，现在的给予，将来的给予，我如何消受着人世最美的醇香！

12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如此普通，象山谷的一枚蒿草，象沙漠中的一棵枯树。可是，在我的心中，在所有儿女的心中，你是如此高大，我心灵的泉水因你而流淌不息，我美丽的梦幻因你而色彩斑斓。你就是我的信仰，就像基督教信仰耶稣一样。

我也曾害怕地想过那一天的降临，巨大的阴影覆盖了我整个梦境，我找不到呼应的出口！

我不敢相信就这么真的突然来了，像狂风暴雨铺天盖地。一生也不会忘记的情景，当你呼出最后一口气息，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已静止。大雪无声，满世界的银白也为您披上了圣衣。我的呼唤漫过泪水的边缘，眼睁睁看着您越走越远。母亲，您吐尽了最后一丝绿意，您满脸微笑的样子，就是告别的仪式。

母亲，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您躯干的那枚嫩枝！

为母亲逝世十周年而作

2011，2，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