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若地用一个“静”字来作本文题目时,我没有向直白的该与否申请过任何理由。冥冥中,也许我会在我的余年,将自己视为藤蔓,一心只攀援在那株叶茂情浓的静树上,并且,放弃远视,情定心海最终的港湾。不必多虑的是,我深知树之习性,故不会以缠绕的方式,使其产生跟窒息有关的任何不适。
十八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微型小说,女主人公的名字叫静仪。也许,对静的渴慕,该是源自那个时候吧。然,命运多舛,时运不济。一年之后,我的人生旅途,就一直鲜有静的陪伴。我在九死一生的奔波中,再没有牵到过渴慕中静的芊芊玉手。
生活,在多难的历练中,早已告诉我,须忽略那双静手的雪白靓丽,而应高度审视其是否蕴含有纤柔与温暖的质素。然而,清冽的蹉跎岁月里,我一直在独饮着那杯歆慕苦酒。在领受风雨的礼遇中,我软弱地臣服于宿命的淫威下,再不敢秉持追求之剑。既怕静的婉拒,又虑自己会受到伤害。美丽的风景,于我之面前,仅仅只是豪绅们随意收藏的名画。循环荡漾在我四季回音壁上的,是恬淡生活清寂的鸟鸣。
虽也曾为那五斗米而应付过酒绿灯红,虽也曾想走近一朵别样的饮泪莲花。但怜爱的溪流,洗濯不掉深淤的垢渍。自知太苦的坚持,无法面对静意无限的长远未来。选择离分,至少不再会延缓生命的阵痛。
只是,跋涉于阡陌红尘,仰望无垠星空,却犹然恐于举起那束心灵之光,去挑开夜幕下幽邃的景致。既然没有学到孙行者那样的本领,那就乖乖地躲在陋榭一隅,用偶尔的颓丧,虔诚对话隐逸的古人,清闲最美的生命时光……
没想到网络,划明了今古界限,它轻易堵塞了我的复古清途,使我无法以肉身穿越那坚实的时空隧道,但又让我在其文字海洋中,欣喜地瞥见到了静的出色泳姿。我曾在静青青田园的篱墙外,种植了几株不起眼的玫瑰。我没敢像植物园里的植物学家那样,将我的玫瑰喻为爱情。我向来不甚愿意唐突地打扰人家,尤其对醉心耕种于静界的丽人。
在静的出奇的文字海洋,我游得非常惬意。可是,我只会仰泳,就跟仰视没任何区别。我知道此生,我会被这样的海水,毫无理由地淹没。然而,我依旧无法让自己游离出那有点儿咸涩、但又觉得无比甜润的温情海水。
也许,我只是流浪的雁,会迫于季节的更替,用暂别,劝说我流连的心,不要去跟冷暖作对;也会用“也许与静会有长长的未来”,将希冀痴痴地写入思绪的日记中。如若上天允许世间可以存在一只极其耐寒的雁,那么,我多想自己就是那只雁啊!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不必含着不舍跟心中的静道别了。我已尝尽了别离之苦,我再不想让自己有限的体温,释放在静外的任何空间。
诚然,空林独与的静界,不是那么容易抵达的。网络开启的窗屏,即使再宽阔,也无法将静的玉手,牵来我的心屏上。所以,只有去到那海边,抢先在那颗静静的大树旁坐下来,静静地倾听那海的声音。
有位哲人说过,海是多变的;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海有时也会像怀春的少女一样,放出最清丽的歌喉;也许,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儿的话,还能从她的歌声中,捕捉到那份婉约与深情:你是我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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