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冬天,我还在想念一场雪,渴望和飞雪相遇的浪漫。今年的冬天,我不再像过去一样刻意去满怀希望。不知道是心老了,还是人务实了。我知道我爱雪,多少有点附庸风雅的意味,有风花雪月的无病呻吟。心里的那一点类似迂腐之人的酸,不管承认与否,总是在的。
酸归酸,初雪带来的惊艳是真实的。那个普通得再也普通不过的夜晚,在江南的人们渐入梦乡之后,雪便悄然降临。第二天早上,拉开窗帘,外面已是一片洁白,雪还在下,是一片一片大如鹅毛的那种,我伸出手,试图看清飘落手中的雪花是什么样的,雪花很快就在我的手心里融化成水,痒痒的冰冷着,我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心里便有抑制不住的欢喜。“下雪了!终于下雪了!”
我就是这么个容易快乐、容易满足的人。傻不溜秋的我,在上班的路上打着伞,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开心。睁大眼睛舍不得错过雪地里任何一个精彩。这个雪天没有常见的阴沉,光线很明亮,足够让我看清漫天的飞雪,是怎么轻盈地舞蹈。我盯着前面那一片雪花,视线随着它移动。跟着它飞起、坠落,再飘荡起来再悠悠降落。它像是一个投入的舞者,一会跳着激情的探戈,一会换上温情的四步,一会又是舒缓的走步……我从没有看到过这样忘我的舞者,从没有见过一个舞者可以这样恬静、安逸、满足、幸福!
抬头望去,远处是一片洁白世界, 雪花裙袂所到之处,高处挺拔,低处安静,高低之间,玉树琼枝,空气里弥漫着温柔的味道,世界也因了这温柔和安静,停止了躁动,我也是!在顷刻之间静了下来,很想在这时候独自来到太湖边,把自己还原成天地间的一个句号:无垠的湖水,苍茫的天地,我们就是上帝撒下的无数雪中的一片,降生在这世界,旋转、舞蹈、寻找、等待。
就这样边走边怀想,走到单位的楼下,发现那一株小小的、我常对着说话的冬青,枝叶已经被雪铺满了,但是它还是恣意伸展着身子,自然,平静。平日里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它,此刻显得特别亲切又柔软。
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感觉驱使我立刻拿出手机,留下了最初的感动。当生活和世界越来越硬朗的时候,这样的柔软,这样的感动,值得铭记,我喜欢记录这样的一个又一个瞬间,那是我缀成我人生的碎片,也是宝贝。
你看,简简单单两色,绿色、白色,不张扬,不低调,一切都正正好。像极了一种健康的人生。我敬畏那种低调却又自强的人生态度,敬佩那些“生活在低处,灵魂在高处”的人,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这样,有阳光般的温暖,又有弦月一样的安定平和,那么,我降落安身的这个江南水乡,是不是还有雪,就不再重要了。
哥说:“好好的,活着!”
我说:“嗯,活着就好!像忠厚的门墩一样老老实实活着。”
有人问:“你是不是特幸福,从不见你有忧愁烦闷的时候,总是嘻嘻哈哈,云淡风轻。”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能不能就不回答?呵呵。说一段和朋友的对话给你听,或许你会明白。
我说:“雪还在下,纷纷扬扬,飘飘荡荡。很美!我很幸福,今年有这么多雪看。”
朋友说:“嗯,其实你比雪花更幸福……”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理论,也曾再三追问,没有结果后就自己琢磨。哈,还真琢磨出点味道来了。其实,幸福很简单,幸福的名字就是幸福,姓“幸”名“福”。
是的,我比雪花更幸福,你呢?如果你还不是,我希望终有一天,你也比雪花更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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