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与儿子去伊山游玩,山脚下一水塘,有三两孩童蹲在水边,有一个甚至爬到了横斜水面的树杈上,专心地俯身向下,在干什么呢?凑近一看,原来用小棒棒系一根线,再系条蛙腿,钓龙虾呢。一根小树杈上吊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袋底悉悉嗦嗦的有小动物在爬,拉开一看,哟,壳青个大的龙虾,足有几斤重!再看看那几个小孩,神情专注地盯着水面,一发现水里的线有扯动的迹象,就慎重地、缓缓地拎竿,等到怀抱蛙腿的龙虾在水下隐约可见时,再向后拉竿,贪吃的龙虾虽然也比较警惕地往后挣,但还是不舍美味,抓住蛙腿被引到岸边、孩子手够得着的地方,如果是带大爪的龙虾,就直接捏住它的前爪,把它擒上岸来;倘若是小个小爪的,则从尾后抄近,一把抓住,有趣!这些孩子,显然工具准备得不够充分,我们小时候钓龙虾,最简单的可得有个网兜。一只手提竿,把沉实实的、抖动的诱饵拉近水面,一只手握着网兜柄悄悄探近水里,从诱饵下方向上猛地一捞,不是特别机灵的龙虾,必定就在网中活蹦乱跳了……玩瘾上来了,我和儿子兴致勃勃,约定下午也来钓龙虾。
中午,又热又乏,想先睡上一觉,无奈顽皮的儿子一遍遍跳上床,凑到耳边:“妈妈,起来吧,你说钓龙虾的呢?”,不能食言,只好起来。先准备工具,带着难缠的小家伙,在炎日下穿行,到他奶奶家才把网兜等工具给凑齐了。一切准备停当,出发!等到了山下池塘边,小家伙在后车座上竟晃晃悠悠――打起瞌睡来了!有不少个不怕晒的黑头土脸的小朋友在塘沿忙乎着。我对儿子吆喝:“喂,到了,钓龙虾了!”儿子睡眼惺忪爬下自行车,不一会就兴奋得睡意全无,争着下到池边要亲手钓……后来,我们还是各尽所能,配合默契了,我负责在水边钓,儿子负责在岸上捡,间或帮我去要让别个小孩拿去使的网兜,半天下来,我过足了钓的瘾,儿子也挺满足,暮色暗垂,凉风习习,母子二人拎着一斤多重的龙虾凯旋而归!
想想,在钓虾的一堆人里,我最大了,儿子又最小,但我特别庆幸在自己老大不小的时候,还能重温一下童年的乐趣,体味那种简单的快乐,也很自豪儿子因为有这贪玩的妈,可以以最原始的方式吃上龙虾,更重要的是儿子尝到了劳动与收获的快感,看他俨然像个小大人一般攥着塑料袋,守护着他的战利品,我觉得儿子在那半天长大了,又是那样的憨态可掬。
果然,儿子念念不忘,第二天一早,又伙同他小舅缠着我去钓,结果――没钓成,途中儿子后脚跟让自行车后轮给绞破了,抱着痛哭的儿子怏怏而归。到了下午太阳落山,在家闷了一天的儿子耍起性子,非要去看钓龙虾。走吧,出去散散心吧,把儿子抱上自行车,儿子涂了红药水的小脚很自觉地翘得老高,我也小心翼翼地推着。还未到池塘边,就看到好多小孩沿着池边在埋头搜寻,呵,又新添了几位家长级顽童,比起小孩子们要安静得多,稳坐垂钓。心里想谁先发现这池里有龙虾的,往日熟视无睹的一汪死水,现在竟这般热闹起来,若是钓虾人,还会时不时把手伸到水里,便会感觉如体温一般的水的温热,是否这水因了龙虾,因了人气,也活了起来?儿子挂着泪痕的小脸又释放着快乐和兴奋。我们站在池边观望,突然听得有人说,中午被人家用药药了一口袋走了……什么?我听了愕然,怪不得龙虾都探出水面任由人抓捞。真可恶,“什么人呀?”,有人答,“三个男的!”,脑中立刻涌现三个衣衫不整、背着蛇皮口袋的男人的背影,摇头晃脑、心满意足,丑陋!这样的行径真丑陋!一来他要拿着这些体内弥散着农药的抢手货去集市上换钱,最终这些龙虾将伴随着鲜香,被滋咂到胃里,无疑,对于人类癌症发病率的提高又助了一臂之力;二来他把我们钓虾的乐趣给扼杀了,不由得哀叹:快乐真的是如此短暂!看那些孩童伸着脖子,凑近水面,搜寻那些晕了头的残兵败将,唉,看来这龙虾是非得被赶尽杀绝了。
从此后,小池塘恐怕真的是死寂了。但在龙虾的世界里,这样的惨事,是否象人类某些“大屠杀”般地非同寻常……也不尽然,人是频频发动这种进攻的,至少在我的周围,并不稀罕。又听说龙虾不是什么好东西,泛滥会成灾,也罢。只是大家伙,吃龙虾悠着点,别一不小心让农药循环进您的体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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