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春节又到了。如今的春节,尽管生活富足,物质丰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却早已没有过去那种渴盼、兴奋、欢喜的感觉了。而儿时过大年的情景,却总会在春节到来之际,悄悄萦怀。耳畔,似乎还会响起那自雪里飘来的爆竹炸响的声音,响亮、清脆,带着新春明亮的祝福和喜悦。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每每进入腊月,我们这些小孩子便开始倒计时了,每天或是掰着手指头,或是在心里默数离过年还有多少天。儿时纯真的我们,盼望过年,盼望热闹,盼望鞭炮声响。过年了,新衣新帽,到处炫耀。
那时候,只要一喝上腊八粥,离年就不远了。于是,孩子们便唱起了童谣:“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过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打发灶王爷上了天;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到了三十挂门神。”就如童谣中所唱一般,过了腊八,家里就渐渐忙起来了。
腊月里天气很冷,甚至是滴水成冰,所以妈妈和奶奶一般都会选择一个晴好的天气,吃过早饭后烧上两大锅热水,再把家里常铺盖的被褥都拆洗掉,然后在晚上睡觉之前又都缝起来。接下来就是打扫屋子,还是会选择一个好天气,把家里所有的家俱和摆设都搬到院子里来擦洗干净,再用一个长竹竿把笤帚绑起来把房子的墙壁扫一遍,然后窗户上的玻璃,也要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再然后还要把地(水泥地)拖上好几遍,最后才把所有的家俱和摆设都一一放回原位。真的是很繁琐很辛苦的一项大工程,当然了,打扫房子的时候我都会和哥哥妹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以期能得到大人的表扬然后给我们买漂亮的新衣服。
到了腊月二十六七,就该准备过年吃的食物了。这时爷爷和爸爸已经把要用的各种食材都买好了,厨房里,灶膛中的火已经烧得旺旺的了,噼里啪啦的火星,把厨房烤得热烘烘的。大锅里的水“咕嘟咕嘟”打着滚儿,锅沿儿周围散发出的浓浓的香气,弥漫在屋里屋外。那升腾在空中的肉香味儿,像无数条谗虫,在我们几个孩子鼻子里爬来爬去。奶奶和妈妈为主厨,爷爷和爸爸打下手,忙碌了几天之后,各种菜和肉做成的蒸碗,还有素包、肉包、油包、豆包和馒头,以及自家做的点心,就在厨房里的橱柜还有大大小小的瓮、缸里放满了。
除了家里做的这些吃的,那时候,我最惦记的,还是过年时大伯和三叔从西安带回来的糕点和水果。记忆中大伯一般都是大年初一才和大妈、堂姐一起开车回来。三叔则是年前二十八九就带着三婶和堂弟回来了。三叔不仅会买很多吃的东西回来,还会带一些当时他们西安印钞厂印的各种年画和各式各样的烟花炮竹回来。年画我们家里贴不了那么多,奶奶还让我拿去分给街坊邻居。
盼啊,盼啊,终于盼到年三十了!每年的这天一吃过下午饭,奶奶和妈妈还在厨房忙碌着,我则会和妹妹把家里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打扫地干干净净。接下来,就要张罗着贴春联贴门神贴福字了。福字都是倒着贴的,寓意着“福”到了。大门和二门上的春联,一般都贴三叔从西安带回来的他们厂里的书法家挥毫写就的。而类似院子里的树上贴的“满院春光”和大门口树上贴的“出门见喜”,大都是让学习好毛笔字写得也好的哥哥来写。可以想象,那么多的红红对联和福字一打扮,整个院落里就立马增添了几分过年的喜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各家的鞭炮声就开始接连不断此起彼伏了。这时的我们,已是新袜子、新鞋子、新衣服,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了。镜子里的我们,已是红光满面,笑逐颜开了。听见别人家都开始放鞭炮了,爸爸和三叔也开始给哥哥和堂弟做放鞭炮的准备了。为了安全起见,让他俩先用竹竿一人挑起一长串鞭炮,从走廊底下开始边走边放直到大门口,我和妹妹则是捂上耳朵在一旁看。放完鞭炮,就要燃放我们期待已久的烟花了。我们大声喊着:“爷爷奶奶你们赶紧都出来看呀,要放烟花喽!”三叔已经把烟花放在院中间的水泥路上点着了。只见烟花一个接着一个的直冲向天空,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嘭、嘭声,烟花在高空中“开放了”。那一朵朵美丽的花儿,在黑夜的天空下尽情绽放,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烟花好像在争相比美,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放完了那些绚丽多彩的大烟花,三叔还会分发给我们一些小孩子玩的荧光烟花,拿在手里,点着后有着五彩的斑斓,炫目的光华。待到我们兴高采烈地玩够了进到屋里来,往往是妈妈已经备好了酒菜,爷爷、爸爸和三叔他们已经开始吃年夜饭了。因为是过年,所以还特别允许我们几个孩子吃饭时喝一点点葡萄酒。接下来我们就该依次给爷爷奶奶他们磕头拜年了,说上一两句吉祥祝福的话,喜滋滋地接过长辈们笑盈盈地递过来的红包,然后就一个个一溜烟似地跑出去,拿着烟花找别家的小朋友玩去了。同时还要顺便炫耀下各自的新衣服,或是攀比下各自收的压岁钱多少......
儿时过年的趣事不胜枚举,儿时过年的情景永远难忘,也许平日里很少想起,然而快到过年的时候却是点点滴滴,历历在目。现在过年,无论是吃的、穿的、玩的、还是看的,都显示了社会的进步,彰显了经济的发展。午夜钟声一敲响,外面更是烟花齐放,鞭炮齐鸣。但这一切都打动不了我,最让我动情最让我怀念的,还是儿时的过年。小时候过年的幸福时光,想必人人都曾有过,但是在这里,我还是忍不住要尽我所能,把那时的情景再回忆几遍,让它留在心里,再也不要淡忘。
-全文完-
▷ 进入枝无叶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