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滋味

寂寞的滋味也许有一万种？

谁也说不准，讲不清。但又谁都深有感触，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这太有趣了！

有时候，不知不觉间，双眼凝了神；有时候，不知不觉间眉头打了结；有时候，不知不觉间，脸上挂满了愁云或苦笑，眼里旋转着泪花；有时候，不知不觉间，头脑空空如也，好像啥都没想，但却啥都在想，啥都在问，但却啥都想不清楚，啥都问不出个答案来；有时候，不知不觉间，满腹狐疑又一往情深……猛一定睛，但见身边空无一人，手指尖的烟头正孤独地燃烧，升腾起无可奈何而又飘逸潇洒的青烟，这才恍然大悟：那个时刻早就来临了。

它的学名叫寂寞。

寂寞的最大特征和最绝妙的好处是可以胡思乱想。而且无须虑及什么清规戒律；无须顾忌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也无须按常规和礼仪去同那些你不想与之交流的人们高谈阔论；更无须尊重任何人的习惯、爱好、情趣；地位、特权和意愿……只是，而且纵情地只是任思绪千姿百态、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在只时片刻里做一回精神的自我主宰；装一次王子的勃勃英姿；扮一回英雄的赳赳风度……总而言之，欢愉也罢，惆怅也罢，痛苦也罢，迷茫也罢，甚至自命清高也罢，愤世嫉俗也罢，通通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既无伤社会的大雅，也无碍他人的观瞻——你幸福得要发狂了，没有人知道；你悲痛得快休克了，也没有人知道……只有永不倦怠的时光和永不平静的大脑分享你的全部苦乐忧欢，忧郁遗憾，诅咒发誓，长吁短叹和不期然间，以为身边也有人时的种种脱口而出的尴尬和无奈。

+——这，就是寂寞的滋味。

归根结底，寂寞中能孕育出非凡的梦想和艺术。寂寞中，有看不见的音乐，有听不见的诗文，有莫不着的酒杯和雨水淋不湿的头发；还有说不清颜色的鲜花和分不出明暗的图画……寂寞中有天上人间所有的东西——而天上人间也许永远也不可能拥有寂寞中出现的种种物事。

这很奇怪。这很奇特。这很奇妙。甚至，简直就是奇迹！

的确，人生中，并不总是布满着寂寞的。但奇怪而奇妙的是：寂寞中，却奇怪而奇妙地包含了人生的全部！

——这，就是寂寞的滋味。

而且，更奇怪更奇妙的是：寂寞又并非总是出现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孤独和寂寞，有时候恰似大叔和它的影子一样不可分离。但真正的寂寞，却可以在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中悄然降临。就像真正的孤独同样可能在灯红酒绿的狂欢中突然来到一样，令人惊愕或惊喜得难以置信。甚至，还会有这样的时候，寂寞和孤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孤独的人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而寂寞的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孤独——+这就是寂寞的最奇妙的滋味。这滋味，谁也说不清楚和准确。事实上，也压根儿就没有必要说清道明。如果谁异想天开，想把这滋味说得清清楚楚，讲得明明白白，那么，肯定地说，他所说的“寂寞”　就根本不是寂寞，而是其他的什么感觉了。

因此，但凡有人开口闭口就说“太寂寞了！”、“寂寞死了啦！”什么的，我们就可以肯定地认为：他并不知道寂寞的滋味究竟是什么？在哪里？就像马先生一样，说了老半天，也没说清楚。

寂寞的滋味，也许不在别处，而正好在于它那妙不可言的无声无形无嗅无色而且无垠无限之中：只能供你自己用心灵去捕捉；用情感去品尝。而倘若用嘴一说，就顿然变得滑稽而又古怪了……

马贵毅　11-01-24

在成都　月光书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