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夜色清淡。月光清清地洒在畔池上，月光如水，水如镜。天上一个月亮，水中一个月亮。两个月亮相依相偎，夜便柔软了。包括夜风，包括柳叶，包括停留在夜色中的人。

偏偏，有远风吹来，吹来那熟悉的味道。只味道也罢，还不能肯定。偏是月光清晰地照亮了一切。那一刹那，心被利刃刺了个窟窿。全身的血都涌向我的右手。一个柔弱的女子，那纤纤细指第一次借付给暴力。有力的两拳送出去了，目标未倒，自己却瘫软了。仰望天空，月色依然。柳枝佛面，泪如雨下。我恨你月光一味地妩媚，不分人间善恶；我恨那个该咀咒的目标，为何做贼也坦然；我恨自己怎握不住一把利箭，斩断这恼人的情丝！

无助。留一点可忴的自尊，与月光背道而驰。以一种什么样的速度，逃回。将自己锁进小屋，锁在黑暗中。月光仍不知趣，从窗帷漫漫渗进来。殊不知，帘内人浪漫心情已死。我紧闭双眼，用最微弱的一丝力量将夜色推开。黑暗中，查看自己的伤口。伤口流出来的都是曾经的真，曾经的纯。我用我灵巧的手轻轻地给伤口缝合，不能让丝毫的纯真丢失。一阵接一阵的锥心的痛，骨骼也散了。黑暗无限地漫延。

痛成了今夜的主角。痛中意识异常清晰。过往的一幕幕，反复在大脑中重播，无法阻挡。真希望生出一股力量将夜颠倒，好看清被蜜包裹的那一个是否依然。如是，我只想问清楚，为何要在月色下装鬼！打破一份宁静，打破一份温柔；我还想问清楚，被打破的这一切是否能够还原？在这一问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软弱之心。

因为痛，走不进梦。不知是几更了，邻里的公鸡叫了。一声，二声，很孤单，很惨白。帮它数着，在叫了九声之后，没音了。夜又恢复了死寂。那只鸡是又睡了，还是死了？我的心为它悬挂着，又多了一层的重。是谁的声音轻轻从帘外漫进来“小月亮，小月亮”。是呀，我的小月亮呢？被泪水沾湿了的小月亮，被黑暗遮盖的小月亮。明天，还会出现么？

邻里的公鸡又在叫了，这次是小合唱。显然有些散漫，节奏不齐。但有了一些精神，好像万物都在苏醒。我睁开眼睛，帘内明亮了许多。一个没有睡眠的夜，在我的心里走过。带走了我的痛，给我留下了一缕芳香。那是窗台上的那盘刺梅，我感受到那红色的花朵绽放了。那个让我无比温柔的夏夜，使我记住了你的名字，还有清柔的河水。而在秋夜，不经意打破了的镜子，在痛醒之后，我准备好了粘合剂。明天，我要还给自己一幅山水，让那一片风景重返我的画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