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一回的江南游历,到这次我赶赴凤凰古镇去践约,时光的步履不经意就迈过去了整整十个年头。这十年里,眼前的风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变化着,前进着。
二0一一年的一月十二日,我顶着寒风踩着莹莹的霜棱,踏上了开往锡城的大巴去赴“凤凰古镇”之约,参加“悠悠江南情” 书系选拔暨“逐梦江南,相约凤凰” 散文笔会的活动。大巴车自蔡岭上高速公路后,便一路风驰电掣,穿行在赣、皖、越、吴大地上,奔跑得是酣畅淋漓,神彩飞扬。
我仰靠在座椅上,透过车窗向外张望。融融暖阳温柔地抚摸着远处的丛林、山冈,弥漫散发出氤氲气息,虽然朦胧了人们的视线,却意外地带给人们一种婉约、柔软的质的美感,令人遐思神飞。脚下的高速公路像一条飘扬的灰色锻带无垠地伸向远方,飘过丛林、飘过山冈、飘过田畴、飘过村庄,更像一条黑色的巨龙,笼罩在人们的头上!
车行赣皖山区,穿隧道,窜深谷,跨溪涧,越幽林,真个是一山别有一洞天。山色美景令人目不暇接,情从此生。正当我们在高兴、欢呼之时,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景象生生闯入我的眼帘,倾刻之间把我完完全全地怔住了,惊得呆了,错愕之际,先前的欢愉随之烟消云散,遁迹不见了。
透过车窗,只见公路两旁的高山上,群峰全都竞相效仿著名影星葛优,剃光了头发,亮出光溜溜的脑壳在暖阳下晾晒着,比拚着看谁折射出的光影更强烈些。是啊,它们虽然全都笑嘻嘻地闲坐在阳光下悠然地享受着冬日暖阳,一付自得其乐的样子,但是,还会有谁知道它们心底藏有许多的无奈与酸楚,是没处去向人们诉说啊。每当人类向它们大肆掠夺的时候,可曾会有人想到我们人类带给它们的不仅仅是伤痛,而是深深的伤害。我暗暗地在想,只是不知会在什么时候,当它们再也忍受不住人类对它们的漠视和侵害时,它们真的会暴戾起来,疯狂向人类寻仇的……
车出赣皖山区,但见座座巨大的石林黑兀耸立、鳞次栉比、气宇轩昂,以一种积极的姿态迎面向我扑来,浓浓的现代气息在石林的上空荡漾。霓虹,铁流,移动的群体,组成了一幅动感迷人的现代写意。这幅写意,看上去让人觉得它满满地充斥着现代经济社会的浮躁与浅薄,人类与生俱来的随意与庄稳,倏忽之间杳无痕迹,无处可寻。灰褐色的天空下,是灰褐色的公路、灰褐色的桥梁、灰褐色的楼林、灰褐色的人群,他们遮敝了沃野和田畴,再也寻不见当年的葱翠与象征生命的绿。
记得十年前,我亦是坐着大巴车游走江南的。那时的我,曾经是多么地惬意在吴越大地上游历啊!清清的运河水荡着浅浅的波,满载着人们的诗意情怀;蔚蓝蓝的天空下,青葱的沃野上,绿浪翻滚在田畴间四散荡漾,这里是萌生希望的地方,彰显生命的画廊。
时至今天,当我再次坐着大巴车滚动在江南的大地上,看着眼前繁华的一片盛时风光,让我不暇迎接之时,我心里在暗忖道:“为什么在现代经济社会高速运转的今天,人们的生活空间较之过去是真的扩大了,大到可以没有四季,没有昼夜。更无须日光与月影相随的陪伴而跌跌撞撞地走过”。
于是,我便试想着问人们这么一个问题:当人类的生活空间无穷大了的时候,我们的生存空间呢?它究竟又在哪里呢?它会跑到哪里去了?滚在江南,思考江南,我徒留下一腔的惆怅与迷茫丢在回乡的路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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