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的央视有时也误导人。人类社会太复杂，不愿意费脑细胞，所以就爱看动物世界。

在这里三套节目的动物世界的狮子老虎，那是相当的悠闲自在。在那里七套电视农广天地里的鸡群母猪，那是一派的幸福安康。在这里一会儿说要保护野生动物，在那里一会儿讲家养的动物更幸福。这个主持人儿说圈养的动物会退化，那个请来的嘉宾又解释野外的竞争太惨烈。这边的美食节目说鹅肥肝是相当美味，那边的动物保护者解说道这样的鹅其实个个都是顶级的脂肪肝。这边知道了大自然放养的柴鸡蛋营养很丰富，那边又看见了一生没见几天天日的新品鸡产量又翻了番。……

到底也没看清楚哪边才是动物的天堂，更加糊涂自己死后到底是变头猪好还是转生狼美。要说最终明白了什么事，那就是人和动物其实一样，反正生为一个弱者，一辈子跟自由没嘛事。

都说自由好，所以谁不愿进集中营，更有人说人类之所以发明监狱，就因为知道自由的珍贵。这个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同时也看到了北京大兴实行封闭管理的新闻。说那里92个村庄实行封闭模式管理，所有村庄设立村门，早6点开放，晚11点关闭，无特殊情况不得出入。所有人等出入村要打报告，两条腿的动物往来一律无带免谈。面对这新闻，想一下就不太自由，可据说试点的效果真达到了“村庄封闭、人人参与、和谐家园、家家受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样看，还是成龙说的对，中国人就是需要管理！

只是没看见村里人，是否还分成良民、贱民、罪民？他们手里的证件上是印着国徽的良民证，还是刷着专属犹太人的新号码？不过这只是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要看主流。就算个别人有点不便，也该顾全大局忍着点。毕竟在没了暂住证的今天，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尝试。想不通时，给自己宽宽心，希特勒的集中营不止在德国，整个地球本来也一样。

送子参军的时候，说是为了打土豪分田地。三面红旗的时候，又自愿把土地奉献了。人民公社时，说是为了按需分配的理想。等大食堂了，又说三年困难饿死了人。四人帮终于倒了，冒死分田到了户，可有地又不愿种了。户口本捆着手脚，还是宁愿当盲流，甘愿进城受歧视。农村破败了，说政府不重视。农民上楼了，又说是被迫的。一边喊着尊严，一边跪着讨薪。一边唱着红歌，一边赚着外快。好不容易进城了，立即就看不起家里的乡亲。一边听着为人民服务，一边羡慕如何傍个干部上床。这老百姓，就是这么难伺候。

家园还在那里放着，却不肯回去，只要缠绵于乡愁。他乡只有漂泊，明知无法存身，却宁愿颠沛。在春天里嚎叫，骑在驴身上找驴。望着火车发愁，宁愿化掉一个月的血汗换一张纸牌。家乡的炕头还没有暖热，发疯了一样又要上路奔波。——这些每一条，听起来都有理，只是有点矫情。

说实话，自由当然是好的，而实际上你已拥有了足够自由的选择。例如你可以选择作散养的羊，或者做圈养的猪。如果选择做羊，那农村就是你游牧的草场，而城市只是圈养的羊圈，却要忍受风寒。如果选择做猪，那必定的进化结果，就是野性退化，被养育的越来越懒越来越胖的肉猪，却温饱无忧。

这本来都是不错的奋斗目标，可你还是不满足。站在猪圈里拦起来，就说不自由羡慕羊群的宽大。放在羊圈里散养着，又会羡慕猪舍，说猪圈好温暖。其实，作为即便成了一个小市民，你拥有的也就是几十平米鸟舍，作为曾会飞翔的鸟，当最后一根飞羽退化掉，当最后一扇窗口封闭起来，当记忆里的天地越来越远，留给你能做的，就是在巨大的人造强光照耀下，多多吃食，快快下蛋，然后和大家一起，将身躯也变成一道美味。管它是德州扒，还是南京盐！谁能躲得开这既定的命运呢？相反要理解这也是舍己为人，无私奉献。作为一只鸡，你该为自己的作为感到幸福和自豪！

生为草民，吃饭是最大的人权。天生的草食动物，有把草吃，就该感恩。生而为猪，就时刻牢记感谢主人恩赐的这方遮风挡雨的猪舍。生而为羊，就永远不忘感谢东家给的这片暂且果腹的草场。上帝能做的，也不过如此。

你是多么的幸福而自由！

于木鱼宅

2011-1-1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