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这样一期案例，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男人被杀害了。这个老男人的妻子告到法院。人命关天，法院的人们自然当回事做，只好对洗浴、桑拿、泡.妞、赌博、贪污等等人民为我服务的诸多事情说声“亲爱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然后，开始着手侦破事宜。

其实有些杀人案件的侦破，就像腐败根源的追究一样，并非多么难办的事情，只要用心和下大力度，就不可能徒劳无功。而有的绳之以法了，有的却是逍遥法外了，原因不在作孽的人多么高明，而在于惩罚罪孽的有关人员对于“自己”和“他人”不去一视同仁。仅此而已。

经侦破，案件很快水落石出。杀人嫌疑犯，居然是被害者的亲生儿子！原因是，老男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娶了一个带肚子。带肚子的意思就是男人娶来的媳妇，是有了孩子了女人。好比买驴买马带来了一个小马驹。应该是这大儿子生理有缺陷，与这带肚子结婚后，就再也没有生育。小儿子娶的虽然未必是处.女吧，毕竟非但不是带肚子，而且又为老男人生下了孙子孙女——这可是延续香火的真种子呀。因此，老男人格外偏向次子，而拿长子当外人——好像是，缘于大儿媳妇带来的孩子是别人家的种子，就连带的自己的亲生的大儿子也别人家的杂种了。有好吃的好喝的以及家中财物什么，全部体恤了小儿子。比如吃肉时，大儿子一家三口，连个骨头也啃不上，只能抬起下巴来，用鼻子使劲儿嗅嗅气味，算是知道父亲母亲与弟弟弟妹以及侄子侄女狼吞虎咽吃肉了，同时也算解了感官嗅觉上的馋了。这自然让大儿子一家觉得有些可气。

更可气的是，小儿子一家，根本就不懂得“孝顺”二字的读音，因此不拿父母当人看，完全当做了两个老佣人使唤。孝敬父母的光荣而艰巨的使命，就全部由大儿子一家来完成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一成不变，付出得不到回报，好心做了驴肝肺，活脱脱一冤大头呀！狗咬吕洞宾，不识真人。这还了得？不孝敬的名利双收，孝敬的人才两丢。你他妈的你活腻了你个老东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脑子一热，闯祸了。被判无期。

杀人者死，古来是。应该判死刑的呀！怎么只是无期呢？这多亏了原告，即，死者的宝贝夫人，杀人者的伟大的母亲。原告苦苦哀求，七十多岁的一个孤寡老太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白发人哭黑发人的痛苦还有能力承受吗？法官大人们，你们就高抬贵手，放了大儿子吧……法律良心终于破天荒发现了这么一回。看到这里，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朋友不禁要问了：既然这样，这老太太当初为什么要告状呢？不告发，偷悄悄埋葬掉，大儿子不是任何惩罚都没有吗？这问题很好回答，原因是她开始不知道是她的大儿子弑父、杀了丈夫。

原告如果开始知道杀人者是自己的亲生的儿子，也就不会告发了。因为女人的丈夫可以是任何男人，而儿子的母亲却是只有一个。丈夫是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子是自己的肚子的虫、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无疑说明了母亲的伟大之伟大，同时人的对于远近的偏向也暴露了个一展无余，人的私心杂念更是展示了了淋漓尽致。

其实整个案例通观下来，都可得出一样的结论，那就是，死者偏向的是“自己”，因为大儿子、媳妇拉扯的孩子是外姓人的种；杀人者偏向的是“自己”，因为该杀者即父亲只是去爱小儿子了也即亲弟弟了：原告的偏向“自己”就更加了——杀人者假如不是她的儿子，而是邻居，那么，这老太太肯定不去念乡里乡亲之情而会恸哭黄天地要法官大人明镜高悬千刀万剐了罪大恶极的凶手方解心头之恨的。

人，对于钱财，好像比什么看得都重要。但是看得更重的，还是自己。由这个案例不难看出，人，就算是一家人的“自己”与“外人”，也会分得无比清楚的。何况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人呢？

记得两个多月之前看到这样一期案例，一家人男女老少十多人一夜之间全部给杀害。经侦破，杀人犯是本村里的一个复员军人。这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农村发生的出人意料。

记者采访这罪犯时，问：你为什么杀害村支书全家？

杀人者答：上边发放下来的接济村民的财物，大部分给他私吞了，少部分，则分别给了他的亲朋好友以及溜须拍马的人。我是一个子也没得到过。

记者问：你为什么不去告发，而选择如此过激的行为呢？

杀人者答：我告发了几回，没管用，管用的是，我的小鞋儿穿得更多了，也更小了。我告他，是秘密进行的，哪知泄密了，官官相护。

记者问：支书贪污公款，又变本加厉给你小鞋儿穿，你不懂法，做出过激的行为，可以理解；那么，支书的妻儿老小，难道也都该杀么？尤其是支书的孙子，还正吃奶呢？吃奶的孩子，永远是无辜的吧？

杀人者答：如果留下他的孩子孙子，要知道他们家毕竟有势力，将来，我的孩子，还会受他的孩子们的欺辱和压榨。他的孩子也许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但因怀恨在心，会间接地实施报复是一定的了。

记者问：斩草除根？无疑你死定了，你后悔么？

杀人者答：不后悔；没有后顾之忧了。

由这对话，我们可以武断地定论杀人者的心理已经变态。他怎么会心理变态呢？当然是被逼的。缘于什么呢？财物。根本原因是什么呢？被害者全家也好，杀人者也罢，都是偏向自己的。

这个杀人者被判了死刑，不是无期。主要原因，他杀的人太多了；次要的原因，没有人保。留给人们的警示是：就算有人保，杀死这么多人，法院也会立马判死刑的，罪大恶极了；就算他杀死的是一个人，而留下了支书的全家，支书家的任何一个人，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告求法官大人法外开恩、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活路么？不会，绝对不会。因为被害者的家属没有一个是杀人者的老娘。

由杀人原因说，如果杀人者正是那个被害者村支书，他会将上边发放下来的接济贫穷的财物如数发放给真正该得到这财物的人么？应该不可能。那么，假如他同样像支书那样做了，会选择杀死自己么？我理野这问题问得很愚蠢，因为即便傻瓜也知道答案：绝对不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论这个杀人者、还是上边那位弑父者，都是因为不起眼的一点点钱财，而做出了过激的行为，走向了犯罪的道路。为什么说一点点钱财呢？可以想，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爸爸，他能有多少钱财接济小儿子呀！？一个小小农村的支书，他能摸到多少可以供贪污的钱物呀！？至于选择去杀之而后快么？值得吗？应该是，人物小，够得着，杀得了。因此才会出现这叫人感到不可思议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都是偏向自己的。只是有的人还讲究一些尊严或者面子，做得不明显，或者善于伪装，或者权高位重——无人敢自嘴里蹦出半个“不！”字；而有的人，脑袋的骨头比别人的厚几层，因此脑浆子少，不懂得尊严和面子是什么，行为举止不懂得深思熟虑。

上个月，也即虎年的十二月份，缘于俗事，回了沧州老家一趟。到了县城，由于改革开放的确有了成果，又由于我理野天生记性不太好，居然找不到回家坐公交车的地方了，所以只能打的——可绝非我这一介平民得到了改革开放的光环的眷顾，受益了，要摆什么阔。不过，一个人坐在小汽车里，就是感到自豪，也很得意。

小人得意的时候一般要猖狂。我理野老大不小的了，而看来司机也不像是一个小人，得意之余，就与之搭讪了起来。由于喜欢写杂文，喜欢写杂文的人一般又喜欢挑毛病。三言两语，就扯到了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和世道不公了。的士司机走南闯北的，自然看到的可爱的事物比我理野多。随着我的话，就讲到了一个城市发生的叫人震惊的事件。

一个比中型城市还要大的市的市政府大楼，被推倒了。推倒这大楼者，是位女子，是一位元首的女儿。我理野胆小怕事，就按公主称呼这位元首的女儿吧。

公主想发大财，又很迷信，找来了张天师，站在天安门城楼看了看，这天师发现了几百里地以外的这座城市的市政府风水极佳，一旦去那里开放，必然不尽财源滚滚来。针对公主而言，一座城市的一座市政府大楼，也就是平民眼前的一只凳子。碍事了，挡住去路了，一脚就踢一边子去了。

我理野听了这，在震惊之余，不免又想，这应该是响应伟人的号召吧？改革开放，首先要少数人富起来。这“少数人”，应该不包括农民和工人的。因为工人和农民，是大多数人。而工人和农民，自然也不包括知府、省长、宰相、皇帝和郡主、太子和公主。

难道大多数人就该死吗？！为什么不提倡要大多数人富起来呢？原因可能是，这“大多数人”包括的太少了，只是工人和农民，就这两个活着等于死了、死了等于享福了的傻家伙。叫这两个傻家伙富起来是对财富的神圣的无耻亵渎。傻家伙，傻啦吧唧的，有钱会花吗？

与其说先叫少数人富起来，倒不如说先叫“我”富起来。不过我有种直觉，我理野也快富起来了。因为凭我的帅气和气质，有望被选中做驸马爷的。

先让少数人富起来，再带动大多数富起来。我理野对此有异议：如果谁一直想着自己富起来要带动除血缘关系之外的大多数别人富起来，这个“谁”，根本就富不起来，也永远富不起来。

手中有点钱了，就填补给急需钱用的人，怎么可能会富得起来呢？

我的一位工友，姓徐。他的媳妇就死在了产妇急救室里。缘于保胎，提前住进了医院，花去了仅有的一点血汗钱，缘于难产，大出血，夜里三点，得输血。输血，医院要交钱。深更半夜的，哪里去借呀？而没有钱，医院血库里的血，是不能流出来又流到急需血的供给才能够活下去的生命中去的。因此，她就死在急救床上。每每想起这凄惨来，我理野的泪水在眼眶里就直打转。

我想，当时医院的大夫与护士们，不止一个。他们的兜里，应该多多少少都有钱。据说有两瓶子血就足以保活这年轻的生命。而大夫护士，我们都知道，可是肩负着救死扶伤神圣天职的白衣天使使命的人呢！然而，见鬼去吧！

见鬼去吧！人，不论高人、低人、大人、小人、男子、女子、老子、儿子、孙子、小舅子，都是偏向自己的。缘于偏向自己，人，是什么事也能干得出来的。缘于偏向自己，人，可以杀死自己的七十多岁的老父亲，可以杀死支书的全家男女老少包括婴儿，可以推倒市级政府大楼，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人，缘于偏向自己，尤其面对利益之争时，是会变得失去理智、不讲道德、不知廉耻的。像那种“发乎情，止乎礼”的抽风也似的论调，也只能是圣人在说说而已，一旦有了利益之争，圣人也会在自己心里痛斥自己那说法是下边排气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耐心看到此的读者朋友们，正值数九寒天三四九交接班的时候，天最冷，人世间好像没有了一丝暖意，有的地方还下了大雪，记住：个人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就用一句俏皮话，结束这也不知会弄得谁心里不舒坦的一纸空文吧：

刮大风买芝麻——各人招呼自己的摊儿呀！

——理野于害怕见了鹰的短尾巴兔子之年元月十八日夜、太行山下陋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