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文揉弦
我们男生寝室有两把有名的小提琴,一把是崔维益,琴如其人,他拉琴时显得文静温婉;一把是沈立文,热情奔放,拉得整个身子前仰后合。要说他们俩谁是“第一小提琴”,我可是外行说不上,只晓得各得其妙,我都喜欢。
岂止我喜欢,中文班一位蒋姓才女,似有心灵感应,每当两把小提琴合奏《梁山伯与祝英台》时,她就站在门外,斜着眼睛偷听。我为什么说她偷听呢?因为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又不像看书的样子,再说,看书干吗不到教室或湖边看?显然,随着如泣如诉的琴声,她心潮起伏,一曲终了,她甚至一连打了好几个尿噤,我想,只怪沈立文人来疯,今儿揉弦揉得特别起劲、激动,结果揉碎了女孩子的芳心。
“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这是《红楼梦》中两句诗,三十年后的今天我突然产生了联想,尽管风马牛不相及。
2010-12-31
黄毛头危辉
在我们“长沙帮”中,危辉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强人。她精明强干,富于开拓精神,玩转了爷们玩不转的领域,多少有头有脸的大佬陪着笑容,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自叹不如。
达则兼济天下,承危辉念旧,数次延揽我“入阁”,开给我的工资吓死人。我捧着那一叠叠钞票,哈哈哈,只顾打哈哈,而危辉则表示: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曾经在一家医院和一个英国佬“打对台”,他教口语,我教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教了十个月,我才发现英国佬的工资比我高,我质问院方为何同工不同酬,他们竟给我这么一个他妈的理由:外国人来回途中要打车!
危辉令人感佩的就在这里,对所有的员工端平一碗水,当然,关起门来,她对我这个老同学还是格外关照的。她知道我赋闲,家无隔夜之粮,于是变着法找事给我做,无奈我往往辜负了她,深居简出,一门心思写自己的破文章。
我是知道好歹的,感人之恩,怀人之德。一位是中文班的段益民,如今人在广州,贵为博士、教授,多年来资助我写作;一位便是这位面如满月的危辉,从法国留学归来,变成了一个黄毛头。我好久没见到她了,她还是黄毛头吗?
2010-12-31
陈世平的面相
我和陈世平是一根藤上的两苦瓜,我是孤魂野鬼,他是野鬼孤魂,不过他还是比我得色——尽管现在他的“绯闻”少得可怜,却说一年前的一个深夜,世平被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处长接到省委,安置在一间“爱的小屋”。据传,不可考啦,他们相爱的方式是你给我洗脚,我给你洗脚,谁知坏东西陈世平洗着洗着挠对方的脚板心,对方咯咯咯笑岔了气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世平委屈之至,爬起来光着一双烫得通红的脚丫子,赌气离家出走——
我总怀疑陈世平有洋人的血统,不是他的祖父祖母,便是他的曾祖父曾祖母,其中肯定有一个私通外国。大家不妨仔细瞧瞧陈世平的照片,一个土生土长的湘阴人,祖辈世世代代务农,哪有鼻梁那么坚挺,眼窝那么深陷的面相?就是有洋人的血统嘛,我为此当面问过世平,他嘿嘿嘿笑,不置是否。
以世平之英俊、厚道,而且多金,我相信今年开春的时候,他会重新交上桃花运,他的绯闻又会不断传出,只是,我要提醒他,切莫再挠人家的脚板心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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