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跑步的体育场后门,那个通往菜市场和小学校交叉路的拐角,小城新开了一家复合式休闲茶餐馆。名曰《品韵时光》。一到晚上,雕花的灯罩就照耀出红晕色的光芒,还有一些电灯式的烛火也辉煌着。里面装璜还可以,生意繁忙,楼上楼下坐满了顾客。
说真的,我对这个复合式的茶餐馆并不感兴趣。倒是《品韵时光》这名字蛮吸引我,还有,就是我对到茶餐馆里消费人的品位也产生些兴趣,同时不乏置疑。
如今附庸风雅的事物太多了。还有就是商业主导的消费,以及商业与文化的结合。很遗憾的是,我看着里面的内容与我理解的《品韵时光》有着颇不谐调的异致。
有一天,我竟然透过了无色的大玻璃窗子瞧见一位母亲领着孩子一边做作业一边在饮果汁。还有一次象爸爸的先生趴在桌上打瞌睡,孩子在桌子对面独自把玩水杯。孩子一个人倒是玩的有滋有味,由于大人的无拘无束,更显衬出休闲时光无处不在的世味人情。更多却是三五众人的聊天,好象已经完全遗忘了此茶馆非彼茶馆,此餐厅非彼餐厅。场面有些热烈,倒也不失各人的君子风度。
我不否认商业与文化的结合是非常完美的匹配,也许匹配就是一种和谐。但是这里的品韵时光却使我想到:史铁生在《想念地坛》中所说:“我想,那就不必再去地坛寻找安静,莫如在安静中寻找地坛。恰如庄生梦蝶,当年我在地坛里挥霍光阴,曾屡屡地有过怀疑:我在地坛吗?还是地坛在我?现在我看虚空中也有一条界线,靠想念去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面而来。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
品韵时光,从清晨的一缕晨曦开始,从午后寂寞的一缕阳光开始,从第一个清和的音乐符开始。只要你心中有它,它就在圣地。时光在哪里?时光处处有——今古悠悠,江河荡荡,五千年光阴一去如飞梭。
品韵时光,既突出品味和氛韵,又兼顾时光的空间。上可碧云蓝天,下可银海沙漠。时光在哪里,时光可在博物馆,可在书院,可在关山境外。也可如我——我睡在自己的床上照样可以品韵时光。
我独自感受冬阳的温暖,想像和体会太阳渐渐落下山的光景,景色背景里如果有人物还能注入些人情的审美。
品韵时光其实就是品韵过去和现在,也是品韵人生、人事、景物,让自己看着时间从眼前、从指尖漫漫游走、滑落,却无法拾起。品韵时光完全就可以认为是在消磨时光,在消磨时光中品韵诗意,或品韵失意;也或品韵情调与心律。自认为可寻找到风韵、雅韵、气韵或乐韵。明确地说,这些已经成为了现时代的一种风尚,是一个时代时尚的流行。而即便有巴黎式的异国情调,在我认为,品韵时光也是风骨里的媚俗,象胭脂抹的再好也是粉饰的。
我们总以为将自己搁在笼子里做自我欣赏,附庸风雅时间长了,品味也自然濡染而成。一如《品韵时光》成了休闲食吧、饮吧、乐吧、坐吧、茶吧、聊吧。以为放松休闲就是将自己置于霓虹灯中,置于花红柳绿,置于酒舞歌榭,置于吃喝玩乐和把玩时光。对,仅仅只能被称作把玩,而不是品韵。
我以为:品韵时光,真的需要一颗丰富的、宁静的、明朗的、有教养的干净心,还须拥有充满虔诚与关怀的美妙灵魂。
当音乐与写字成了寂寞人的最爱,读书和品画也一样成为我们要品韵的生活内容。在书里可以品韵历史时光,在画里可以体会大漠孤烟直的思想意境。登泰山看日出是品韵,望海临风是品韵,白月光、京豫剧无不可品韵。当然美酒咖啡是品韵,茶馆情调也是品韵。只是总觉得商业气氛破坏了真实的美与真实的宁静。
我更欣赏比较独立的文化与人文的文化。一如单纯的品韵读书,品韵名画,品韵高雅的钢琴或小提琴音乐。我相信真正的内涵来自于忍辱负重,来自于象蜗牛、时钟、骆驼行走大漠给予我们的启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人生之苦,但我们却要保持坚定不乱的步伐,明明白白,平平淡淡。
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我希望看到的是背着家行走的蜗牛——我愿意那就是一个我,做一个忘掉时光的鸟或者蚂蚁。
品韵时光,既要忘掉时光,又要记住时光。被遗忘与拾起的时光是多么奢侈啊。如同人们说史铁生之后谈生是奢侈的,谈死是矫情的。
时光拾起的是昨日,遗忘的却是现在。水声可作琴声听,生命就是重复,重复使复杂的事变成简单与容易。
读于坚的《云南冬天的树林》让我品韵到了时光犹如永恒定格在远古的森林,文字绘出的图画突破了时空,借助文字我们完成人类的美,走进内心的第二自然。读《女人因画而幸福》也让我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一幅画带来的安慰,比100句话还要温暖!”我特别喜欢其中的一幅《不要离开》和代我悲伤之人的《笑像》。
古人云:品韵方晓丝竹雅。古人又云:品韵由来莫与争。那么,我也自不必争论品韵,只是聊聊一个微小自我的看法而已。毕竟真正的品韵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太远,甚或还可以说成是有些离奇怪诞。但是,我仍然希望表达出自己的个人观点:《品韵时光》成了城市繁华的点缀、蹩脚的大众情调。而非然能够展现个人内心追求的宁静或建树自然人性的品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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