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白马

——读《白色马》有感

1

郑愁予的诗是大家都爱的，在还不懂爱的时候我们便爱上了《错误》这首诗。从莲花般的容颜里看一个人的朝朝暮暮思思念念，从盛放到衰败，从喜悦到失望，是一辈子又是一瞬间。爱是长久的永恒的话题，是起古于今人们毕生追求的。因此孩时的我们在读到爱时也会欣欣然所动。

《白色马》开篇瘦谷便道：“我是在差不多三十年之后的黄昏，也就是十八睡的那个黄昏，读到这首诗的，‘黄昏’这个词儿我特别喜欢，像是古人说的“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越是悲凉的环境下爱情便越显得纯美。所以，“我们在黄昏中、在林荫中，读小说、散文、诗歌”我想，这首诗有可能就是某些喜欢做梦的人抄在一张纸片给我们的。

可为什么是“喜欢做梦的人”抄的呢？

你看那盛开在三月里的爱情有凋落在三月里的爱情，那如莲花般开落的容颜，那颗紧闭窗扉的心，那回荡在寂寞小城又落在心窗外的马蹄声不都美得让人落泪吗？美得像梦一样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等可以胜过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却胜不过自己期待的心，胜不过失望而布满心痛的脸。马蹄声轻而易举踏起了她心里的期盼，拾起了她对爱情的渴望。在那一瞬间心里的窗“碰”的打开，从窗里伸出一张笑颜。这笑还没全上去便有哭下来了。“大大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它可能正奔向某另外的小城另外的窗户，它的城不是她，她的窗户也不是为他。这亦便有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妙处。然而她心里定是被掏空般，什么都没有，又从某个小小的角落开始痛，隐隐地，直到满眼泪花。梦，破了。

2

“那个黄昏，我的心中空空如也。”

我常想，一个人的心里总得凭点什么，感觉什么，像是知识，像是目标，像是未来。我在高考的最后一年里发疯似的看书，没有周末没有晚上。很多而个夜里倚在软椅轻轻翻书。妈偶尔起夜才见我迷迷糊糊斜倒于桌边。这是一个很难说的话题，有关梦想，有关高考。我真的曾经很想进入一所好的大学，在那里深造谈理想。我设想过很多，我会出川，会去更遥远不一样的地方体会更加不同的生活。

然而这个世界总是五定常的，你越想得到的反而越有可能失去。瘦谷惊讶“我在午睡时竟然睡过了头，连同学们都催喊和那入场的刺耳的电铃都一无所知”，我呢，我是茫然而痛苦的。我的机读卡竟然是竖的，我一直做得是横卡。这个玩笑似乎开的有点大了，我以惊惶无措的眼神望向监考老师时还来的竟是哂笑的残忍的“你的机读卡废了”。我只觉得什么东西轻轻一响就再也没有声音，整个考场安静得像无波无痕的湖面。

“我简直无计可施，不知所措，急的泪水都快掉下来了，脸色苍白的一屁股坐在了宿舍门前。”我当然没有这样，我以无措中瞬间爬起来，以痛恨的不屈的眼神看着那个老师，我不明白考场规则那么清楚地写明监考老师必须提前半小时检查机读卡提醒学生横竖分明，为什么他不提醒？为什么他不负责？为什么他不负责的同时还要哂笑我这么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我需要帮助。

“后来，一个老师从宿舍前走过，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看见了一个救命的稻草，我呼的一声爬了起来，我哽咽着喊，老师，我的准考证锁在了屋里。”

我没有喊，我什么也没有做，哪怕眼泪我也不允许它流。我拿起笔不停的做，我不敢停下，我怕一旦着笔我就完了，我的眼泪，我的考试，我的未来都完了。我不停地不停地跟自己说是那个老师的错，我不断地不断地延长对他的恨意。在那一百分钟里我无时无刻不想冲出那个教室，不想远离这异常痛苦，然而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我没有追究。我不敢也不愿去想最初的错误究竟是谁犯下的，我不想知道，我怕结果是我，我怕最后我所坚持的骄傲会败在眼泪里。

“当我的身体钻进一般的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响了，我看见了我床上的那条蓝布长裤，也看见了那个长方形的准考证撑起了的裤兜。”

我进家门时妈妈问的第一句话是考得怎么样。考得怎么样，叫我如何说呢？我看见书桌上堆的那摞书，赤luo裸而又空荡荡。你看，原来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窗户上残余的锋利的玻璃划破了瘦古的脊梁又落进我的心。我终于可以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觉，然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我在心里默默地成千上万遍得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什么都没有了。

3

“现实中的境况除了我小心翼翼地穿在身上的白衣和我苍白的脸色海域白马在色泽上有着共同的挹郁和忧伤的感觉外，没有一样可以使人产生与白马的联想。”

我的爸妈没有像瘦谷奶奶一样辱骂我，他们依然很安静很平淡地过着小日子，不过有什么东西变了，我知道。妈妈会很小心的说：“你出去走走吧，你同学来找你了。”我却无论如何也踏不出一步。那一片湿莹莹的天花板从早到晚，成了唯一陪我的“人”。

我原本也以为我很厉害，我会得高分。我会踏着强有力的马蹄冲向更广阔的天地。可是那残弱的身躯却使我摔倒在考场上怎么样也爬不起来，狼狈记了。我，不是白马。

4

我的故事在这里结束了。我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瘦谷没有选择，他只能去中专。我恰恰擦着二本线走了。在爸爸的那句“你这样的人只配曲这样的学习啊”声红，我毅然决然的走了。像是没有盟国没有想过没有追过没有求过，我背着我的包袱在新城市里收拾着白马的参合，我看到它哭了。但实际上可能是我哭了。在宿舍的第一晚上我想起那些可能踏响的蹄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你这样的人只配去这样的学校。”

瘦谷问她，“你记得搬运社的那匹白马吗？”她说，“怎么不记得。那马真是高大英俊。它是我们搬运社最后一匹被杀掉的马。”

这是最后一匹被杀掉的马，此后，我们再也没有马了。

5

我想，我喜欢瘦谷的书不外乎一点，我们都爱爱情，但我们爱的又不是爱情，我们爱的是生活本身，是里面充蚀着的未来不确定的幸福。

第六节里瘦谷写到男人“那只粗大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惠撅着的雪白的屁股说，它真像一只马蹄。”而我特别喜欢的是瘦谷多年后回想起来，还能说“惠跪着匍匐在地的样子更像一匹袖珍的白马。”这像是一个孩子纯真的纠正，仅仅是述说，不带任何淫欲色彩，可是“白马”对于生活的那丝热爱却使人热泪盈眶。

6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瘦谷爱着《白色马》里的她，我以为是青春期懵懂的情感，直到知晓老罗收拾马皮时所面临的窘境，直到“大家看见老罗嘴巴上的泥和血才笑起来”，我渐而想到自己，渐而想到瘦谷。瘦谷哪里是爱着她，他只是看到她所代表的白马，他只是爱他们所代表的未来所意味着的生活。

如同我收拾我的包袱远离家乡，如同我躲在角落掩埋我的悲伤，如同我不再记起我的白马，不再谈梦想，瘦谷才会中考后“不习惯‘再见’”这个文明的词汇，才在他们分手时默念“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贵人，是个过客……”

瘦谷文章里所描写的这种青春年少期我们都有过，所以才那么容易走进他的世界，并在他的世界里悲伤感慨，哭诉自己的生活。我们都是个孩子，哪怕是如今的我，如今的瘦谷，如今所有想起往事的朋友，在追求梦，主球未来，追求爱，追求所有“白马”的过程中，伤了痛了放弃了，却一直忘不了。其实，大家只是爱，只是渴望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