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大号于因清,很响亮的名字,就如他明亮的人生经历,爽朗的处世态度。他调侃自己的名字说,“我的名字里有雨,有阴,还有晴,合起来就是‘雨阴晴’,这个名字很完整啦”。要注明的是,“于”才是老余的真正姓氏,但是不知为什么,想起老余就想到“余则成”,虽然他们的外在性格还是差异很大的,但是,姑且,就写作这个“老余”吧。其实也是敬重的成分。
印象最深的是老余来培训班报到的时候,他来的最晚,我们已经在自助餐厅吃饭了,他风风火火夹个公文包就进来了,我以为是哪里来视察的领导呢,便向他“尊敬”地微笑,只见他也不慌不忙,径直来到我们盛饭的地方,拿起菜夹,说了句“美女,请”,便把菜夹到我的盘托里,我扑哧一下就乐了,不是因为他叫我美女我高兴,完全是一个模样四十多岁的人还会赶时髦打趣,让我可乐,这就是老余,调侃无处不在,绅士般的打趣无处不在。
老余很快成了我们这个司法考试培训班的核心人物,因为他的见多识广,因为他的机智幽默,饭桌上,他谈历史、讲政治、开玩笑,紧张的学习压力在他不漏声色的调侃中灰飞烟灭;他端着水杯、摇着大蒲扇来上课,那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比过诸葛亮出师;他与80后的小孩谈笑自如,毫无长者的拿捏,但也会一针见血不留情面地批评他们身上的突出缺点。老余给我的感觉其实挺复杂的,虽然确实能一句话概括他的生活状态,那就是如鱼得水、收放自如,但是,这似乎又是不全面的,老余爱逗乐,爱跟与他逗乐的人逗乐,但并不是与所有的人;老余爱开玩笑,但玩笑总能保持一定尺度,如果有人过头他会首先不高兴;老余爱跟战友聚会吃饭,但酒好像从不多喝;老余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他的绅士风度以及对女性的尊重,但你要刻意地去支使他做点什么,那似乎也是很困难的。还有一点,老余从不开黄色玩笑,至少在我们面前,从来没有过。在我的思维里,我认为,在老余看似轻松自如的生活态度里,其实蕴藏着很牢固的做人原则和很清晰的内心底线。
老余很有派头,很有风度,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气宇轩昂的大干部,那种震慑力能很轻易地压住气场,把很多人唬住,如果说这得益于他自身的先天优势的话,比如魁梧的身材、堂堂的长相,我想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老余来自河南农村,高中毕业考上的军校本科,是全凭自己本事的学生兵,后来搞过技术、弄过宣传、带过兵、最后的军职是政治部主任,老余大概三十七八岁团级干部转业,可见他的军旅生活也是风生水起。有一次搭他的车回家,我问他某些个性优势是不是天生的,他很认真的说,那可不是,是历练出来的。但是我清楚,历练能成就某些人特殊的人格魅力,而根基,其实还是他生来的秉性,老余有很强的悟性,所以会随世态转换自如,但又绝不媚俗。我问他,为什么不转业到党委政府那边,对于当时正值壮年的他或许会有更好的提升空间,他说,走官场是要讲派系的,职级关系也分的很清楚,我经历多了也就不想再经历那个了,而到法院,法官相对独立,最起码我独立办案能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老余清楚自己的人生方向,他更清楚的看得开的是,他的辉煌在部队,但那已经过去了,人生有高*,但大部分时间是平缓的路,他不贪心,已经副处级别的他已经不想得到别人看重的其实很虚华的东西,他只想自尊而踏实、轻松而随意地走属于自己的人生路。
但看似什么都能掌控的老余也有很头疼的事,培训期间,他的电话不断,偷偷“溜号”若干次,因为总成绩其实很好的儿子却偏偏历史会考不及格,这就意味着成绩再好也不能上高中,这件事,使得学习不得不成为老余其次重要的事情,最后,老余托门路找关系,总算让儿子读上了高中。我们都打趣道:“老余你历史那么好,怎么不好好教教儿子。”老余说:“我儿子说了,爸爸我跟你一样,喜欢听历史故事,但不喜欢学历史。”但我想,老余肯定会跟他的儿子讲清楚真正的道理,人生不得不承受之重就是在于怎样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老余很清楚怎样做,他的儿子也会明白。
搞信访的老余工作上当然也很专业。他有一个经典的桥段是:一天,门卫法警打电话,让他出来接访。他问:“同志,上访人现在在门外还是门内。”法警说:“在门外。”他说:“同志,门口的事你负责,在门内才是我的职责。”法警无语,被他唬住。看似有些推卸责任的做法其实蕴含着很深的智慧,他一人出去,与当事人在门口交涉,这有碍法院体面,这是其一;法警要履行安检职责,安全问题当然要门口的法警负责,这是其二;履行完安检职责后,让当事人按正常程序反映问题,这当然才是他的用意所在。
老余会写诗,曾打油了几首,作为离别感念,内容忘了,但意境真的不错,老余看人有个原则,大概是这样说的:面容之美不如形体之美,形体之美不如心灵之美。解释一下就是,如果一个人仅仅脸庞长的漂亮那并不重要,他要有挺直的腰板,目无旁视的走姿,这种人大概为人正直,可是最重的还是,这个人一定要心灵美,这要相处而知。他说,他的妻子就是以这种标准选择的。
据说老余刚转业的时候,值岗的法警总是朝他敬礼,敬了足足有大半年,他也就每每点头,后来有一天,法警突然不敬礼了,他问原因,人家说:“我们领导说了,你不是领导。”这就是老余,粗略道来,你了解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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