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题目我知道有人会说,既然来这世界一遭,怎么会无有所求呢?生命是有质量的,生命是可以度量的。不管是上帝赋予人们生命,还是大自然的杰作给了生命无限的灵性,总之,生命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精细和值得称道的神物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生命还正在前行的时候,我怎么觉得人的一生就应该在无所求获中度过。过去读郑板桥的“难得糊涂”,总觉得那是一种文人雅士的风尚,和生命的本质无关。不过今天看来郑板桥还真的就是了不起。他竟然在一种书写竹意的过程中悟出了生命存在的价值。的确不容易。
年轻的时候不可否认,脑子里想的很多,看到世界里的一切都很新鲜,觉得这世界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有自我的一块地方。然而社会毕竟不是生命,社会所包含的是生命之外的一种衍生物。当我们把理想当成理想去奋斗的时候,忽然发现,理想原来只不过是生命过程中的一个梦境。要把这个梦境变成现实,不异化自我看来是无法实现的。
过去读书早早就知道了人是社会的产物。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发现,人其实就是生命的产物。如果没有生命,这个世界尽管还存在,可是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社会是什么?按照我现在狭隘的理解,社会就是人类在生命的延续过程中产生的一种存在形式。没有人类,是决然不会有社会的存在形式的。没有生命,这个世界也就不可感知了。
前不久我听到朋友告诉我,说在我的周围有许多人对我有两条意见。当时我还觉得新鲜,像我这样几乎和别人没有往来的人,怎么也会招来非议呢?朋友说,大家觉得我清高,有些桀骜不驯。再者说我思想消极。前者是性格,看来这一生要改变它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至于说到后者,我想思想的消极与否不是别人来进行评判的,而应该是生命发展的过程。
其实也无所谓,人既然能来到这个世界,就不可能十全十美,就不可能都和社会合拍。既然我们官方认为人是社会的产物,那么就应该用社会的准则去评说一切。只是我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有些怠慢了生命存在的意义。
我向来认为生命是独立的,尽管它不可能不和社会发生关系,可是它毕竟不是社会的全部。这些年,在社会里行走,我发现,要想保全自我,就必须得和社会划清界限。如果想让自我的生命属于自我,就必须得把生命的灵魂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否则的话,说什么都是留给社会的,和生命无关。
我们说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当然了,这个过程总是和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生命也是过程,可这个过程对于我们拥有生命的人来说,又会是什么呢?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问题,总在想生命和人生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情?记得曾和别人探讨过这样的问题,有人认为这二者就是一码事。因为没有生命那里来的人生呢?不过我倒觉得这二者不是一回事情。人生是说给社会的,可生命却是留给上帝和自我的。
人生的尺度是社会给的。可生命的尺度却是心灵给的。有时候我觉得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幼稚了,竟然把这二者当成了一回事情。觉得人生的辉煌就是生命的辉煌。今天看来从一开始我们的立意就错了。因为到了今天我才隐隐约约的觉得,能把生命和社会截然分开,是需要一种至高无上的境界才行。如果我们还想从社会里获得点什么,那么你就说人生吧,不要去说生命,因为它们二者之间的确没有留下让人欣慰的联系。
舍弃社会对于人生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对于生命来说,他的独立才算是最高的境界。如果生命让社会进行包装,那么到最后留下的只能是说教,和生命的本质真的没有什么关联。
这些年我不想把自己过多的融入社会。这倒不是我不愿和社会发生关系。而是在我觉得来,想要历练生命,体会生命的那种纯洁,就必须得舍去点什么。要不然,一边享受着社会带来的花花绿绿,一边还要大言不惭的说自我的生命得到了升华。我不说可笑至极,至少也应该是滑稽无趣的。
第一次接触老聃的思想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老聃怎么会想到无为二字。生命来这世界就是感受世界的。无为怎么可能在世界里留下精彩呢?可后来我发现,老子的无为竟然会是生命至高无上的境界。人这一生,要想让生命有所作为,那就必须在人生的路上做到无为而治才行。没有无谓为的境界,自我的行动就会被某种功利的东西牵着鼻子走。
我去过很多道观,看到那些依山而建的古刹,我就隐隐觉得,在这样的地方锤炼生命,简直就是一种天成。当然了,要在当今的社会做到无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看今天的社会,功利的元素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作为生命的惰性,难免会在这样的氛围中可求点什么。
不是我想清高,更不是我要清高。我只是觉得当一种理想莫名其妙的破灭之后,留给人心灵的东西就只有可怜二字了。不是我想消极。其实我也有生命的活力,然而当社会无法认同你的这种活力,你还有什么能耐去改变一切呢?记得我在写第三本书的时候,朋友给我作序,他说我总是喜欢用事物的负极去思考事物发展的走向。给人总是留下一种生命的悲哀。其实我很赞同朋友的这个观点。其实事物的发展,不管是从那个极出发,最终的结果都应该是一样的。
生命说白了,其实就是轮回。和我们赖于生存的世界一样,都是在一种轮回中完成涅槃的。有人说,生命的出生就是喜事,生命的结束总归是悲剧。可是我怎么也行不明白,同样是完成生命涅槃的两极,为什么就会出现两种答案,会是一悲一喜呢?
过去我不明白,几乎于残酷的佛教,怎么就会流传下来,而且到了今天还在发扬光大呢。现在我才明白,生命也是需要归宿的。单凭人生有时候是无法诠释生命的内涵的。我们都知道《史记》,自然也都知道司马迁。作为创作《史记》的司马迁无疑是伟大和了不起的。可是作为生命的司马迁,我们又不能不说,他留下自己的却是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也许这就是人生和生命的差异。现在的社会已经把人生看做社会的组成部分,好像完全和生命彻底的割裂开来。我们常说的地位荣耀,我不知道它到底和我们的生命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呢?想透了这一点,我们就会觉得,面的社会,我们应该怎样坦然。
我常想,人生需要激情。因为人生是留给社会来看的。可是生命需要坦然,因为生命是留给上帝最后的意念。用社会的庸俗来感受生命的意义,本来这就是一种滑稽,一种无聊。可是社会却把这一切归结成了一种梦想和答案。
我没想过自己最终会走向哪里,但是我知道生命最终的归宿。尽管我的人生留下了这样那样的不足和遗憾。但是对于生命来说,所有的遗憾和不足未必就是真理。客观的说,我曾有过梦想,可是最后破灭了。梦想破灭了,人生也许就不完全。但是对于生命来说,所有经历的一切只能是生命的一种记忆而已,它折杀不了生命,也诋毁不了生命存在的精妙和应有的价值。
今天早晨,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一位领导打来的。他问我最近都在干什么?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影子。我说在呀,天天都在。他让我去他的办公室里。我问有什么事情吗?他说无事,就是想和我交流交流。好久不见我了,也不知道我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去了。领导的办公室里很暖和,正好适合我一直过不去的感冒情形。反正是无事可做,我也就无所顾忌。我说现在见领导比见总理还难。领导笑笑,说我是找借口。想找很简单,打个电话就可以约到。紧接着领导问我最近单位都做什么呢?我说自己感冒了,好久没有去单位,也不知道大家都在干什么。领导又笑了,说我真的是太不像话了。都到年终了,单位里的事情很多,我怎么可以这样的潇洒呢。
我知道领导是给我留面子的。在这里用了潇洒二字。其实我知道,在这里用太不像话兴许更能代表他的意思。我说不是我不去单位,是去了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领导紧接着问了一句,难道你就不想改变点什么?
改变什么呢?走了几十年的人生路。该做的梦也早就做了。留下的也就是今天的现实。再说了,生命从一出生就已经定格,还能改变什么呢?我笑着摇摇头,是在告诉领导,我什么都不想改变了,我只想让生命安安静静,只想让心灵清清淡淡。领导一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完了,没有希望了。人怎么可以这样的对自己不负责任呢?别人说我的缺点看来一点不假。领导说到这里给我递过一支香烟,他知道,我现在留下的也就是喜欢抽烟了。
领导知道和我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他在看表。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走。不过领导办公室里的温度实在太诱人了,我舍不得走。领导说他要看文件了。我说我就喝点水,抽支烟,不会影响他的。领导摇摇头,开始看文件了。我半躺在领导办公室的沙发上,不一会儿工夫竟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梦。
梦就不说了,等我醒来的时候,领导已经不在了。办公室里有位年轻人。他看我醒来就笑着说,领导临走的时候安排的,让我醒来走的时候他要关门的。我一看时间都过了中午十二点,看来我也得回家吃饭了,吃饭这可是生命的需要。不吃不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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