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记事起, 村上就有两个饲养室,一个是南饲养室,专门饲养马、驴、骡子,一个是北饲养室,专门饲养牛。
那时农村没有拖拉机等农业机械,各种农活都靠这些牲口去完成。每天早上队长把上工的铃一打,男女社员就都走出家门,来到村西头,听侯队长给自己安排活路。他二叔,他三伯你们套着牛去北首犁地,他二哥,他三爷你们套上马车去公车卖粮,剩下的男女社员都拉上架子车去南首平地。活路已安排完。饲养员就牵出要干活的牛、马、骡子等。这场面现在只有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里能看到了,稀罕!
饲养室也是村上最热闹的地方,特别是到了连阴雨天气,地里的农活干不了,大人小孩子就聚到饲养室里消磨时间。饲养室的炕很大,也很脏,大人们坐在一块掀花花,孩子们则是打扑克牌,没事干的就躺着,海阔天空地谈论着国家大事,或者是东家长西家短拉着家常。我最爱听饲养员我三叔拉二胡,他说二胡也会说话不行你听。说着他就拉到:胡胡我把你卖了。而胡胡回答道:我不。这声音越听越像,常常惹得我们笑疼了肚皮。
80年父亲不当会计后,队上安排到北饲养室喂牛。我常常晚上缠着父亲要到饲养室睡觉。听着牛吃草时缰绳磕碰到食槽发出的阵阵声音,我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在那里父亲告诉我马、驴、骡子之间的血缘关系,我也亲眼看过小马驹一生下来就试着站起来的摇晃样子,可爱调皮。最值钱的牲口就属马了,因为它可以下骡子,而骡子干起活特快,人们都爱用它,但它认人,脾气大,不好使唤。人们把它们叫高脚牲口,经常也给打打牙祭,吃些豌豆、黑豆等,他们一吃这些,劲特大。我们爱去饲养室也就多了个理由,乘饲养员不注意时偷些豆子回家偷偷炒着吃。
牲口也有生老病死,也有新陈代谢,没到那个牲口老死了,对上就杀了把肉煮熟,分给每户吃。那时我们小孩总盼望牛快点老,想起来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呀!
最喜欢坐村上的马车,高大威武的骡子驾辕,旁边有几个马给它做伴,赶马车的二伯马鞭一甩,发出响亮的声音,马蹄阵阵,马车扬长而去,二伯那得意劲,不亚于开着宝马车,坐在马车上的我也粘粘自喜。
81年我上了初中,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也就是社员们说的拉牛散社。不到一天队里两个饲养室的牲口就卖完了,有的卖的较远,有得卖给了社员家。我家也买了一头牛,因为父亲说牛命贱好养,其实是父亲对牛有了感情,后来因为家里没地方饲养也卖了。
再后来村里的牛慢慢也少了,因为有些人家买了拖拉机,地里的农活也就用不上牛了。再后来饲养室也拆了卖了,地皮也成了几户社员的庄基地了。
但现在我有时还会想起村上那个热闹的饲养室,它的演变、退出是农村改革开放的结果,是时代进步的有力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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