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像我这样的不孝之子，面对这样伟大而神圣的话题而信手涂鸦，与其说是亵渎还不如说是赎罪。　¬

早想赎罪了，也算是为了良心早日得到安宁，只是赎罪的方式还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只能用笨拙的文字罢了。昨夜电视连续剧《走西口》中田青的母亲面对跪在自己面前忏悔的儿子，她讲了这样一个古老的故事：“从前有个年轻小伙爱上了一个姑娘，爱的特深，一天那位姑娘对小伙说：你如果真爱我就把你母亲的心给我送来。那个小伙二话没说回家就取来了他母亲的心，他激动地一路小跑，结果不小心摔倒了，母亲的心说话了：‘孩子你摔疼了没有？’孩子哭了，他知道自己错了，母亲的心又说话了：‘孩子只要你幸福，母亲死了也知足！’”听完这个故事我彻夜未眠，是呀！“可怜天下父母心，为儿为女到终身，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　¬

我的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关中农村妇女，可能天下都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父母知道孩子的生日，而很多人不知道父母的生日。我只知道母亲是1944年出生，至于月份早都忘了，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母亲的身份证才留的模糊印象。母亲只生了我们兄弟三个，一辈子也未得到那种贴心小棉袄的温暖，弟兄三人中，母亲给了我很多很多，往事历历在目…　¬

那是我上初中第二年的事了，下了晚自习我和同学去偷队里的豆角吃，结果没得手，让看田的下了一大跳，仓惶逃回家，也就是从那个晚上我开始失眠了，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母亲问清原因后，二话没说，就让我头枕在她腿上，嘴里念念有词，我也记不清吟的什么调，母亲用手为我抚摸着头皮，一周过后我的失眠病好了，母亲的眼睛却熬肿了、熬红了。　¬

1984年我考上了高中，学校离家30里路，中途还要翻越一道深沟，那年我刚刚15岁，个头很小，常常要两个小时才能赶到学校。那是一个深秋的礼拜天下午，下着毛毛细雨，母亲背着我装满一周口粮的馒头口袋，领着我冒着雨出发了，一路上她给我讲着她小时上学的情景，直到我娘俩翻越了深沟母亲才恋恋不舍、一走三回头地渐渐离去。　¬

1989年元旦来临时，我在县城补习，可万万没想到一场大病从天而降，几乎要了我的命，由于病情没有得到确诊，而且耽误严重，导致我在西安五院住院近40天，母亲在病床陪了我40天，流泪40天，我还记得母亲那句话：如果可能的话妈妈宁愿替你生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出院了我只有40公斤，母亲瘦的不成人样，一回家她就为我杀了只大公鸡，每天早上去邻村为我打牛奶，渐渐我身体恢复了，母亲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

10年寒窗苦读，1990年我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母亲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但她表面很平静，快开学了，母亲带我去县城置买皮包，还为我定做了一套西服，在回家的路上，母亲告诉我去了学校要好好念书，不要怕花钱，要吃好，吃饱，家里的事就不要操心。　¬

参加工作了，结婚了，有孩子了，母亲又为我的小家操心，每年母亲都要为我女儿做一身棉衣，看到我单位效益不好，母亲就对我讲，不要再买面了，需要从家里拿，外面面粉没有家里面劲大，结婚13年了，我吃的面，醋都是从家里拿的，每次我空手回家，来时却驴驮马载。　¬

2004年我厂政策性破产批了下来，由于对政策吃不透，我急，母亲更急，她说我不能让你大学出来丢了工作，实在可惜！为此她四处求人。那是7月份一个礼拜天，我回到老家，母亲一大早就带我去找我远门的一个叔父，他在我们县上引进的一个大型水泥厂当副总，先是近一个小时的步行，后来又是蹦蹦车，不巧赶上修路，车颠得我心快跳出口，母亲却低着头，没发一句牢骚，我知道她在想心事。好不容易见到叔父，人家爱理不理，可能官做大了，母亲好言相求，套着近乎，我拽出了母亲，在回家的路上母亲告诉我：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车到山前必有路。事实确实证明了母亲的话是对的，现在破产终结了，由于我为此项工作出了力，我从山沟进了城市，妻子也享受政策办理了离岗待退。　¬

母爱像溪流，源源不绝，多少个夜晚，遥望故乡，泪流不止，生活的无奈，对母亲的负罪感夜夜吞噬着我的灵魂，我怕苍白的文字难以表达我内心的不安和良心的谴责。　¬

94年冬母亲住院做手术，而在手术现场的只有我的老父亲，事后舅舅狠狠骂了我一顿，他说你妈做这么大的手术你们三个一个也不在场，要是你妈跟刀子走了，你们会后悔一辈子的，亏你还在外边工作，母亲知道后对舅舅说，娃们都忙，后来我才知道手术的费用都是舅舅全包了。住院期间我看过母亲，母亲看见我，苍白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问长问短，看到我的衣服旧了，让我赶紧去买身新的。　¬

2002年10月我的父亲因胃溃疡大量出血去县医院检查，在做病检时，母亲对我说你父亲的病可能严重，如果化验结果不好，我们不要告诉他，悄悄拉回家，好吃好喝的伺候到终，我不想给你们三个增加负担，说这话的时候，母亲眼里噙满了泪水。　¬　现在我们三个都有了孩子，住上了新房，而父母仍然住的是土屋，隔壁两邻都盖起了楼房，中间夹着土屋特别寒酸，可母亲却对我常说，土屋冬暖夏凉，只要我和你父亲身体结实住啥都一样，要是你二舅活着那就好了。我知道母亲的心事，二舅在长庆油田工作，活着时对母亲特好，啥都给，看到家里的土屋，二舅答应只要他活着就给母亲盖个瓦房。可惜二舅2002年去世了，退休还不到两年，安埋二舅时，母亲特难过，他告诉我们三个二舅的恩情一辈子也不能忘。母亲曾为二舅奶过孩子，听母亲说我还应该有个二哥，可惜早早夭折，二舅的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哥就这样吃着母亲接奶长到5岁。我进城也快3年了，可母亲还没有来过我家，一是我没诚心，二是母亲老说走不开，我惭愧呀！　¬　按照农村惯例，给老人要准备寿材。母亲为了不给我们三个增加负担，悄悄给姑父说好要了姑父家的桐木寿材。姑父质问我们，母亲却为我们说情，她说人活着只要高兴，死了裹个烂席片也没啥，你父亲比我受的罪多，你们要是有孝心就给你父亲做个松木寿材。我知道母亲不想为这事让我们¬为难，总是为我们方方面面的考虑。　¬

母亲是我的启蒙老师，小时不懂的就问母亲，晚上我在母亲为我讲的故事和古老的童谣中入眠。　¬

母亲心特善，贤惠，勤快，人缘好，威信高，长这样大，我很少见父亲和母亲红过脸，父亲话少，在村里当了13年的会计，小时每到年终村上分红，煤油灯下父亲的算盘珠子会响个不停，母亲在一旁作者针线活，默默地陪着父亲。母亲常对我讲，你父亲离你爷早，受了不少罪，欺负老实人不算本事。　¬

村里谁家有事都会找母亲讨个主意，母亲从不嫌麻烦，她说人家能来咱家，是看得起母亲，谁没个难处。　¬

听母亲说她进了我们李家共安埋了三个老人，祖爷，爷，婆，对婆婆我还有一点印象，听村里人讲母亲孝顺出了名。婆婆走时拉着母亲的手就是不放开。　

母亲没有女儿，所以把儿媳妇看的比女还亲，可惜三个儿媳太“孝顺”了，母亲受了气，从不怨谁，也从不还口，她对我说，母亲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只要你们日子过得好，再大的气我都受得了。　¬

舅舅家人许多都在外边工作，小时候去舅舅家，门口停满了小车，我为此光荣过，也自卑过，母亲告诉我：别人有不如自己有，靠亲戚耽搁大事，关键还得靠自己。　¬

母亲开朗豁达，也非常超前，　她有时说的话让我震惊。听说我晚上9点就睡，母亲笑着说你一家是原始人。看到我回家衣服不新，母亲就开导我，要那么多钱干啥，趁年轻穿好，吃好，儿女自有儿女福！　¬

看到母亲花白稀疏的头发，看到依然在土屋生活的无求无欲的父母感到心酸。他们就像一支蜡烛，在风烛残年仍坚强的燃烧着，默默的为儿孙期盼着平安和幸福。　¬

今日流着泪，敲着键盘，激动、愧疚、一起拥上心头，我善良伟大的母亲，我知道我不能赎罪，我要报答你，用我您才懂的方式，用您可以接受的方式来报答您！　¬

回味着那个古老的故事，我再一次感到母亲的伟大。　¬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爱我的母亲！平凡而伟大，朴实而善良！我愿天下所有的母亲健康长寿！　¬

-全文完-